月自冷其冷,皎潔的月光下獵鷹細刃上的鮮血更加刺目。
風丕行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譚原輝自愧不如,但譚家不能亡於他手!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不一定怕死,但一定怕成為家族罪人。
譚原輝提起最後一口氣,窮盡一生的智慧彙聚雙目,想從風丕眼神中看出他栽在什麼樣的人手上,可惜他失望了,風丕眸子清澈,並無今夜得手後的竊喜,也無殺戮之後的餘悸或者病態的狂熱,清澈的仿佛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不甘的遞上須彌袋,譚原輝開口道“我譚家城內一半以上的物資都在此中,另外城外向北千裏外有一亂葬崗,亂葬崗西北有一片柳樹,自柳樹林西南進,一路向東,三百丈後便能看到一株並蒂柳,並蒂柳後第三棵柳樹下挖十丈,錦盒內須彌袋中便是我譚家祖輩積累下來的財富!”
風丕接過須彌袋,靈識一掃,堆積成山的妖獸屍體,大妖內丹,精血,各式兵刃,玄鐵,秘銀,九華珠等材料,不用細看,風丕淡淡開口:“此番我整改丁醜域,我會放過一個譚家後輩,以後隻要他不主動往我麵前湊,我自然也不會去動他。”
譚原輝心中滿是不甘,偌大代價隻換了風丕如此輕飄飄的承諾,可惜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並沒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但還是死皮賴臉的開口道:“我譚家現在明麵上的譚仁,譚義,自小讓我慣壞了,守成有餘,進取不足,如此大變之下,難擋一麵,還請風域主放過我那偏房所生,從小鬱鬱不得誌的小兒子譚恒,打磨了這麼久,他倒是有些韌性。”
“我會注意的。”風丕手上獵鷹寒光再現,“夜深了,你也該上路了。”
譚原輝最後望著破被下逐漸冰冷的兩具嬌屍,苦笑道“還請風域主幫忙料理了這兩具屍體,明早這樣被人發現,實在不雅。”
“嗯!”風丕低聲應到,寒光乍現,譚原輝眼神落寞,盡是對世間的不舍,頭首分離!
風丕從懷中掏出一個空的須彌袋,將兩具女屍收走,斬相思乍現又將須彌袋刺破,女屍,須彌袋,全都淹沒在虛空亂流中。
趁著月色,風丕摸黑出了潭府,人在半空,默默的感受著清風吹動衣角的靜謐,今夜劍斬付強晨,襲殺譚原輝,連斬兩個人族宗師境的高手,帶來的衝擊比一路上殺妖帶來的衝擊要大很多。
風丕雙手成八字,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兩個八字合成一個視角,透過這個視角看著腳下的丁醜域低語:“付強晨身魂演山魂,另辟蹊徑,真是絕妙,我廢人一個的時候,怎麼就沒能想到,萬妖護魂,妙極,可惜三山被徹底打碎了,現在想拿來研究下都不成。譚原輝活了千年,臨死還放不下麵子,死的可謂窩囊,我呢,風丕不禁想到,我以後會是怎樣死的?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還是如譚原輝一樣抵擋不住誘惑,死在時間的侵蝕下?”
永遠太遠,誰能說的準?人都是會變的,我又怎生斷言自己,隻是,目標早已確定,刻苦銘心的痛,我不要再去承受,現在,隻要仍舊能讓自己堅持,我便不會放鬆,這就夠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夠讓自己安然的生存多久,能抵擋住多少個毀滅的瞬間,但我必須也隻能這麼去努力和抵禦,直到再也不可抵禦為止!風丕如是想。
雙手正反合成的視角,忽大忽小,而風丕的眼神也隨著雙手一會深邃,一會靜謐冷漠,整個人超然物外。
沒錯,升魂!
何為升魂?風丕凡夫俗子就能修成,又憑何稱為上古異術?
也是風丕的機緣,太多的他不懂,但這忽大忽小的視角卻是風丕心神提升的關鍵。
夏蟲不可語冰,燕雀不知鴻鵠之誌,對普通人而言,螻蟻就是螻蟻,無論一腳踩死還是隨手捏死多少,轉頭就忘,為何?因為不在同一個高度,人族居高而下,自然不會為螻蟻煩惱。
這是一個普通人的視角。
而往上,普通人百年須臾,黃土一把,對於動輒上千年壽命的修士而言,與自己看螻蟻心態差不多,方有修行無歲月,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說法,而曾經的風丕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入柳河法眼,不受師兄弟待見,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那天風丕相同的這點,釋懷不少,卻心中怨恨,你們看不起我,豈知你們在別人眼中難道不是螻蟻一樣的存在嗎?
風丕冥思苦想,這個別人又會是誰,翻閱不少典籍,至少可以確定兩人:
一個是獨得上古最後一縷玄黃的始皇嬴政,橫掃九州,披靡八荒,盛極天下卻二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