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徐徐降臨,漆黑的蒼穹中,滾滾的烏雲翻湧著奔騰而來,像是一張無形的巨網一樣,將大地上的一切籠罩得嚴嚴實實。
參差不齊的鬼牙山,連綿數十裏,一個個凸起挺拔的山峰,就像是矗立的刀尖一樣,看上去儼然魔鬼張開的血盆大口,似乎隨時都會將漆黑的夜空撕碎幾個大窟窿。
此時此刻,在鬼牙山腹地的一個山洞內,秦洺陽蜷縮著身子,蹲靠在山壁上,渾身抖動個不停,驚恐的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向山洞內。
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都在聆聽著四周的動靜,以防止四周的任何地方突如其來的聲音,猛然間驚嚇了自己的魂魄。
這個山洞究竟有多深多長,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隻知道聽老輩們說,這裏的山洞裏放置的東西,都是一個個死屍的棺材。
幾千年來,鬼牙山方圓數百裏的附近村莊,無論是哪一家哪一戶,但凡是死人了,無論是男女老少,也無論是好人壞人,都會把棺材抬到這個山洞內,擱置起來,任由風化沉淪,從此再也無人過問。
像這樣的傳說也好,風俗習慣也罷,在以前的時候,他從來就不相信,也時不時的拿這件事調侃取笑世人的習俗。
現在,作為一個普通的農家孩子,在所有小夥伴們眼裏最膽大的秦洺陽,這一次,他終於徹底的相信了,而且是從靈魂的最深處徹底的信服了。
他很後悔和小夥伴們打這個賭,也更加的怨恨自己的腦瓜子一時的發熱,然而現在,再說這些話,根本純屬就是扯淡,這一回,那可不是閑的蛋疼的小事兒,而是腦瓜子都嗡嗡刺疼的塌天大事了!
整個山洞內,映入眼底的大大小小的棺材,已經不能用數以百計來計算,根本就是花上幾年的時間,也真的數不清這裏到底有多少了。
從地麵上一層層疊放起來的棺材,一直能夠延伸到山洞的最頂層,一條僅僅能夠容納下一個人的小道,將這些像是樓閣一樣的棺材,涇渭分明的隔離開。
從山洞口順著小道看過去,一眼望不到盡頭,在深邃的盡頭處,不知道是隱藏著一條巨蟒,還是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陰曹地府,站在這條小道的邊緣處,根本就分不清,究竟是小道從外邊吸進去風,還是從它的裏麵向著外邊呼呼的吹著風。
冰冷透徹脊骨的陰風,足以徹底的穿透你的脊骨,一直達到靈魂的最深處,以至於讓你都不知道應該身不由主的走進去小道,還是應該調頭往後逃跑。
秦洺陽究竟是怎麼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從山洞內跑出來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隻知道此刻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山洞內的棺材,在白天的時候看的還是清楚。
可是,越來越陰暗的四周環境,以至於都讓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一樣,他總是覺得這些棺材,隨時都會衝出來,朝著自己的腦門,狠狠的撞擊過來一樣。
然而,當他沒命的從腹地的山洞中飛跑出來的時候,映入他滿含期待眼中的一切,除了漆黑的夜空和驚悚陰森的鬼牙山之外,其他的,便是這突如其來的嘩嘩大雨,哪裏還有一個人!
“靠!說好的不見不散,你們居然都特麼的都跑了?這不是明擺著坑人嗎?小爺在山洞內就嚇得要死要活,現在外邊有是這麼黑燈瞎火,誰不知道,這兒……這兒可是鬼牙山啊!你們想把小爺活活的嚇死嗎?!”
他的話語剛剛出口,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再也不敢朝遠處多看一眼,飛速轉身撒腿就跑,恨不得長出兩隻翅膀立刻飛回到村子裏,煞白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驚嚇的冷汗。
太平村和鬼牙山不過是相隔數裏之遙,村裏隱約透出來的亮光讓秦洺陽跑得越來越快,可是,他跑了老半天的時間,感覺自己仍然停留在鬼牙山的腹地一樣。
嘩嘩的大雨越下越大,壓根就沒有停下的跡象,崎嶇蜿蜒的小道上越來越泥濘濕滑,讓心急如焚的他更加舉步維艱。
三步一個趔趄,五步一個摔跤,秦洺陽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麻木的雙腿讓他甚至覺得身子,也好像不屬於自己的一樣……
突然,唰的一道炫白的電光從天而降,刺啦一聲將漆黑的雨夜撕開一道手掌寬的裂縫,刹那間將四周照得炫亮。
秦洺陽一下子徹底看清楚了前方道路,就在抬眼的一瞬間,他禁不住渾身一顫,徹底傻掉了。
距離他不到幾丈遠的地方,迎麵走過來一群人,他們一個個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帽子。
倘若不是這道閃電的話,秦洺陽無論如何也不會看到他們的身影,更看不到他們一個個手裏舉著的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