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美專大禮堂舉行,證婚、主婚的都是美專資深教授。餘父和知繁、黃秋雲分別趕到長沙觀禮。整個過程鄭重而熱烈,所有出席的人都向他們祝福。
素秋身穿潔白的婚紗手捧紅玫瑰,和一身白西裝的豔春站在紅毯頂端在婚禮進行曲中交換戒指,如墜夢中。
禮成後,琉瑒特意開車送餘家人去火車站回寧安,眾人依依惜別。
回到寧安再次舉行了舊式婚禮,在鄉親們的歡笑聲中三拜成禮,素秋被送入洞房,而豔春則去席上招呼。
吳嬸喜滋滋地走進走出,一會兒問素秋渴不渴,一會又問餓不餓。一隻小黃貓也叫妙妙的,是琉璃的新婚禮物,一直繞著吳嬸腳邊轉“喵喵”地叫,希望從她手中獲得美味的食物。
小院裏的酒席直吃到月上中天,鄉親們才微醺地告辭。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豔春幫吳嬸收拾好殘局回到洞房。
洞房是豔春原先的臥室,已裝扮一新。從前的單人床換成了三滴水的婚床,牆麵也重新粉刷過,白得耀眼。
進門見素秋早掀了蓋頭,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椅子裏正瞅著龍鳳成祥的紅蠟燭出神。他再次感歎素秋穿紅比穿白要美麗得多,這種插紅花發髻也比白紗遮頭要好看。
“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他走過去,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發。
素秋呆了呆,沒有想到豔春洞房花燭夜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尋思片刻後又感覺很自然,豔春原本就是這個樣子,這麼問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剛才吳嬸嬸拿了好多吃的,我不太餓就沒動。現在你一提,好像又想吃了。這幾天奔波沒什麼胃口,就想喝點青菜粥。那東西清淡還能養腸胃,哥哥剛喝了酒,也該吃上一碗。”她笑著望向豔春說。
“好,素等等,哥哥去煮。還得燒些洗澡水,今天天氣悶熱,後半夜怕是要下雨。”豔春含笑回答。和素秋說些家常,兄妹倆都覺得很輕鬆。
“嗯,我和哥哥一起去。”
素秋拉住豔春的手,和他一同出了洞房。豔春欣然,緊緊執住她的手。
倆人一身吉服手拉手悄悄走進院子裏,餘父房間燈已經熄了,吳嬸的還亮著。正在躊躇會不會驚動他們,吳嬸房間的燈也滅了。倆人鬆了口氣,躡手躡腳來到灶間。
月亮很好,又是自己的家,沒有陌生的地方。倆人也不點燈,捅開爐灶加柴添水燒火煮飯。
餘家有三眼灶,一大兩小,大的用來燒水小的煮飯燒菜,一家四口人的飯做起來很方便。
素秋掀開米缸舀起半碗米放進小盆加水洗淨。那邊豔春已經添好了水接過盆將米下進鍋裏,再擇菜洗好備用。
一切弄好後,他們並肩坐在灶前,一時沒有說話。
空氣中流動著柴火新鮮的熱氣,屋外的茉莉花香一陣陣洋溢進熱氣裏,灶間隻能聽到柴火細微的嗶剝聲。
豔春內心一片寧靜,扭頭見素秋盯著灶火,紅黃的火光映得她額上那層茸茸的劉海發著暗光,真如絲綢般滑膩。他忍不住傾身過去,吻了吻那些美好的發絲。
素秋被他的舉動驚動,笑了一下靠到他肩上。豔春伸手摟住她,覺得他們很有老夫老妻的模樣。
大鍋裏的水開了,素秋先去沐浴,剩下的熱水豔春本著節約的原則也用了個幹淨。
素秋回到灶間看粥,不一會聞到一股米香,知道已經煮好,抓了青菜丟進去。
隨著鍋蓋被掀起,團團的蒸汽升騰而出,籠罩住素秋的上半身。
此時豔春恰好進來,看到素秋踩著圓凳微躬著腰在灶前,一身白色睡衣隱在蒸汽裏模模糊糊的,似乎正在隨那白汽消散。他一驚,衝過去緊緊抱住了素秋。
素秋感到很奇怪,拍拍豔春摟在她腰間的手:“哥哥,怎麼了?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了。”
豔春將手臂略鬆鬆卻仍不放開,臉貼在素秋後背低啞著聲音說:“素,素,你是在這裏的,沒有離開我,沒有讓哥哥找不見。”
他的聲音極盡溫柔淒切,聽得素秋眼淚直湧上來。
她放下鍋蓋,按住豔春的手也低語:“素在這裏,哥哥別怕。素永遠都不會離開哥哥。”
“嗯,我知道,我的素,春的素。”
豔春合著眼睛喃喃自語,臉上顯出極快樂的神情。
倆人喝過粥冼淨鍋碗,依舊封了灶眼,和來時一樣手牽手回到洞房。
洞房內的喜燭已去了一半,仍舊很明亮地照著一室喜慶的紅色。
看到那張三滴水的喜床,素秋忽然害起羞來。她掙脫豔春的手跳上床鑽進喜被,直將被子遮得隻剩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