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二人聽了,一齊住馬說:“膽大的奴才,你敢說我二人違背母命,身屬不孝!這樣言詞也說出來,我弟兄不打殺你這狗奴,誓不為人!”狄虎生來秉性剛烈,上前便將馬鞭照頭就打。不知他力強手重,腦後打破,流出血來。打得這老家人哀哀教喊,說:“公子息怒,饒了小人吧!”狄虎不聽他討饒,又要打。狄龍阻住說:“賢弟不必與他生氣,把他趕回家去,不要他跟隨便了。”狄虎住鞭大喝:“奴才,快些回去!我弟兄不用你跟隨!”狄成說:“公子,這也使不得!若是回去,倘主母娘娘一怒,隻怕性命難保了。不如跟隨公子才好。”狄龍開言說:“你不肯回去,隻憂主母生氣。若要跟隨我們,以後不須你多言管事。再要違背,定然打死!”狄成說:“小人下回不敢多言了。”兄弟方才催馬揚鞭而去。
數十天水陸,一日到了汴京城,進酸棗門,過了數十條大街,有狄家舊宅子。王府裏麵還有家人看守,弟兄二人進內到了書房,狄成把行李搬運收好。早有家人捧水與公子洗浴畢,狄成打開衣箱,與公子更換了。又有家人擺上夜膳,弟兄二人用過,不覺天色已晚。弟兄商量,燈下修書一道,明日見包公進朝上本。
狄成在途中腦袋被狄虎打破,用綠絹包紮了。有守王府的家人,一名陳青,一名何進,一見說:“老管家因何用絹包頭?莫非騎馬不牢,跌下來摔破的麼?”狄成說:“列位兄弟,遲些慢慢說你們知之。”是夜,公子睡了,有何進打了一壺燒酒,擺上肴饌,邀了狄成到灶廳一同坐下。三人吃酒,陳青說:“老管家,你一路限隨公子到來,關山跋涉,勞苦不堪,原何頭上著了傷?”狄成見問,就將前事一一說知。陳青、何進二人說:“原來如此。
老管家受了一番屈氣,須看老主人之麵。況二人年少,無分好歹,勸他休違母命,這話也不是傷犯於他,為何就將管家頭打破?”狄成說:“我也如此想,又不是強詞衝撞於他,下此毒手!但我有一事,煩二兄與我寫個稟帖,明日打發人送回家去,稟知主母娘娘,方止得他隨征念頭,我亦安心回去。”
何進說:“要得。”陳青說:“此見不差,待我去教管帳李先生寫個稟帖,明日差人趕回山西便了。”三人吃酒一會,又談老主人待下以恩。安慰狄成一番,不用煩言。次日五更,陳青、何進與李二取了稟帖,命人帶了盤費、幹糧,趕回山西。
再說楊府佘太君,一日五更黎明,穿了冠帶,拿了龍頭拐杖,坐上鑾車,出了府門,到了朝天門外候旨。一到景陽鍾一撞,龍鳳鼓重鳴,文武各官紛紛進朝。有包公執笏,步履金階奏道:“今有故臣楊繼業之妻佘氏,要上殿謁見天顏,現於午門下候旨。”天子聞奏,傳旨宣太君進見。佘太君聞召,手執龍頭拐杖,到了金階俯伏。天子一見,命侍臣扶起,賜坐。佘太君謝恩坐下。仁宗開言說:“老太君今日親身上殿,不知有何本奏?昨天寡人差包卿到你楊門,勞太君選法力高者領兵掛帥解圍。不知老太君挑選那一位前往?”佘太君奏道:“臣妾昨天也曾接旨,但臣妾家中並無可任的良將。
有臣之媳婦們今近衰老,難以當其大任。望乞我主另挑擇良村領兵,庶不有誤國家大事。”仁宗王說道:“隻因南蠻女將善用妖術,將狄禦弟困於高山。
朝中將士雖有,但已年老力衰,隻剩下些世襲少年。故朕特調你楊家精於法力者提兵。如若太君推卻,無人可用,就以楊文廣為帥便了。”
佘太君奏道:“臣妾孫兒年方十餘,如何執掌得兵權?軍機重任,非同不可,還求我主參詳。”仁宗王說:“文廣雖然年輕,智勇雙全,心靈智慧,實乃國家之棟梁。待寡人詔回三關昔日楊延昭手下小英雄相助隨軍,攻戰無有不克。”太君想來推卻不得了,即奏道:“臣妾孫兒文廣雖然年少,尚諳武略,不是粗蠢之徒。即三關眾小英雄俱乃將門之後。但一眾俱是年少之人,倘內有爭權心,各不相讓,必然自生矛盾,豈不誤了軍機?不如命臣媳王懷女執掌中軍,帶領眾英雄前往,不知我主龍意如何?”仁宗天子大悅,傳旨:“眾卿那個願往三關調眾小英雄回朝?”言之未了,有樞密使範仲淹步下金階,口呼:“陛下,老臣願往!”天子一見說:“卿乃身居宰輔,燮理陰陽,與君宣治之臣,怎好遠離勞頓?待朕另選別臣吧。”範爺呼聲:
“陛下,臣之榮列三公,躬膺厚祿,俱托聖上洪福。事君致身,臣子之職,何辭些小跋涉之勞?不須聖慮,乞吾皇準奏。”天子龍顏大悅,說:“足見賢卿忠君愛國之心!”說罷,即書聖旨與範爺。這範爺接旨謝恩。天子又呼太君說:“王懷女前為征西元帥,今朕再加封征南元帥,賜以宮袍、宮帶,千兩黃金,回朝另加封賞。楊文廣征南副元帥,賜贈蟒袍、玉帶,黃金五千兩。”佘太君叩首謝恩而回。次日,楊文廣與王懷女進朝謝了天子隆恩,出朝挑選軍馬,專候三關眾將到來發兵。
先說狄龍、狄虎是日一路到了包府,令家丁通報。隻見包爺家人傳命出府:“請二位往書房相見,我家老爺在此恭候。”弟兄二人一同舉步到了書房,見包爺一同下禮,呼聲:“包大人,家父遭困邊廷,被奸臣陷害,幸蒙包大人與楊將軍破彼奸謀,救了父親。小侄奉家母之命,特來叩謝大人。”
包公說:“老夫那裏敢當。此乃國家公事,非為私情,何勞二位公子相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