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小事(2 / 2)

華安懷揣著不知比他命值錢多少倍的火爆符,淚眼盈眶。

婁樂歌使勁揉亂男孩的頭發,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趕緊滾,我最討厭別人哭。”

華安將火爆符貼在胸口放好,逃也似得跑下山,山路狹窄,沒跑多遠突然摔了一跤,差點就跌下山崖,看的兩個睡眼惺忪的守衛弟子一陣心驚膽戰,卻沒想到這小子爬起來後拍拍屁股,回頭擺出一張燦爛笑臉,又一路飛奔下山。

婁樂歌微微搖頭,師傅都快不認自己這個弟子了,卻還有心思管這些閑事,三兩步走到藏書閣門前,兩名守衛弟子瞥了一眼腰牌,就再也沒有了搭訕的興趣。

進了內屋,才發現這個藏書閣要比自己想象的大的多,裏外四層同心環形書架,每一層都有抵到了屋頂,每一層又有兩個缺口,供人通過。婁樂歌進到裏麵,發現每一層書架上都堆滿了書,天文地理曆史人文無所不有,恍若置身書的海洋。

環形書架正中心有個旋轉樓梯,直通二樓,拾級而上,到了二樓,是和一樓大同小異的布局,不過這一層基本上都是一些和修行相關的初級心法和煉器知識的書籍,也有一些簡單的禦劍法門和五行法術。

一樓和二樓的書都有很多灰塵,顯然幾乎無人翻閱,從外門兩個弟子無精打采的表情來看,這裏顯然不受門派重視,百年前玉筒的出現給了傳統紙質書很大的打擊,玉筒雖然要比紙質書籍昂貴,可在修仙界幾乎沒人會在乎這點成本,畢竟買的是心法本身而不是承載心法的書籍或者玉筒。

三樓出乎意料的空無一物,甚至連書架都沒有,地上積滿了灰塵,隱約有發黴的味道。牆上東南西北各有一扇緊閉的窗戶,室內光線昏暗。婁樂歌推開一扇一扇的推開窗戶,陽光照進來,空氣中彌漂浮著微塵。

在三樓待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麼發現,便下了樓,在一排排古書間遊走。

兩個時辰後,華安背著包袱爬到山頂,兩個守門弟子也經常在內務司見到,算個熟臉,便沒有阻攔,進了藏書閣,癡癡望向堆成山的書籍,心生感慨,要是能認識字,這些書恐怕一輩子都看不完吧。

他沒有出聲喧嘩,隻是在一排排的書海中看過去,最後在二樓的角落裏看到盤腿坐在一堆書之間的韓林,見他看書投入,也就沒敢上前打擾,隻是遠遠看著。

行萬裏路讀萬卷書,婁樂歌還是喜歡文字躍然紙上的感覺,有墨香,也有先人的智慧。他身旁擺的書五花八門:花去一甲子時間遊曆四陸九州的吳瑕所著《九州山河考》,前朝司天監組織編纂的《星相術》,一個叫做吳用的鄉間沒落貴族著的《東陸異誌》,在朝五十年的大宦官司馬宿所著《皇朝秘史》等等。

此刻,他手中是一本無名刀譜,以如血紅牛皮紙作為封麵,並無一個字,甚至連名字也沒有。這釋門修佛,儒家修浩然之氣,道庭修劍,很少有人會用到刀,因此這本書落在書架頂端的角落裏,估計都幾百年沒人看過。

對待這本書,他並沒有像其他書一樣匆匆翻過,而是逐字逐句的細細咀嚼,待到看完了第一頁,又掉過頭來看第二遍,直到確認弄清楚了作者表達的意思才罷休。

他將刀譜合上放入懷中,見到遠遠站在一旁等待良久的華安,招了招手,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怎樣?王大富說了什麼?”

華安走了過來,彎腰行了一禮,恭聲道:“回主子的話,他隻說了兩個字:好事。”

“你別這麼多禮,你不嫌煩我都嫌煩,還有,以後不要叫主子,你隻是我花錢雇來的夥計,又不是我的家奴。”

華安猶豫了一下,道:“是,主,老板,華安知道了。”

婁樂歌笑了笑,道:“這還差不多,在我這裏抬頭做人勤快做事便好,把包袱放下,拿上掃帚,把三樓打掃幹淨,再打桶水過來,一樓二樓的書架都要擦幹淨,日落之前沒做完就扣半兩工錢。”

男孩咧嘴一笑,是多年不見的發自內府的真誠笑容,誒了一聲,丟掉包裹,轉身便跑向樓下,旋轉樓梯處傳來咚咚咚的輕快腳步聲。

“跑的比猴兒還快,知道哪裏有掃帚麼?”婁樂歌搖了搖頭,將滿地的書放回原處,想著什麼時候得教教這小子認字了,到時候也能幫我整理這些堆成山的書。

黃昏迫近,婁樂歌在內務司的第一天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