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病相憐(1 / 2)

格羅姆一屁股坐在小珍妮旁邊,寬大的短袖衫滿是泥土,他喘了好幾口氣才回過勁兒來,拍了拍小珍妮的肩膀,輕輕說道:把姆媽埋了吧。

小珍妮聽了這話,一下又抱緊了姆媽冰冷的屍體,嗚嗚地抽泣,直到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兩人拽著血紅的新草席子,一路走走停停,將姆媽拖到草棚旁的小土丘上,在那裏,格羅姆用鐵鍬挖,用手刨,硬生生挖出了一個坑。

兩人將姆媽埋到土坑裏,堆上泥土。

格羅姆說,人死了,要入土為安。

格羅姆跑回村裏的打鐵房,找來一塊木板,顫抖著刻上幾個字,然後將木板插在土堆前麵,磕了個頭。

小珍妮抽了抽鼻子,用嘶啞的聲音問道:阿哥寫的什麼啊?

願姆媽在此地安息,愛您的小珍妮,和格羅姆。

小珍妮又低低地抽泣起來。

樹上開始飄落黃葉的時候,格羅姆和小珍妮都成了野孩子。

山裏有很多楓樹,楓葉變紅時,漫山遍野的紅色,像一片紅色的地毯將整個山林都鋪的滿滿的。

就像村裏老人所說的,金礦總有釆完的一天,那天就在秋天的尾巴上來到了。步兵們不再讓村裏的年輕人去挖礦,因為金礦快要挖完了,有苦工就足夠了,不再需要他們了。年輕人失魂落魄地回到村子裏,才發現存儲的幹糧也不多了,於是三三兩兩扛著木舟越過山林,來到海邊捕魚,卻少有人能捕到幾條,因為魚群都向南遷徙了。

艾爾基亞出現了吃的問題。

小珍妮穿著兔兒毛和幹草編織的衣服,腳上裹著兩塊破麻布當鞋,抬起頭望向樹頂的格羅姆,問到:阿哥,有麼?

格羅姆將鳥窩小心翼翼取到麵前,裏麵隻有一堆白色的鳥糞和兩隻羽毛,於是衝小珍妮搖了搖頭,梭下樹去。

那天兩個小孩又去山裏找了兩個放捕獵夾子和四個挖著陷阱的地方,依然一無所獲,回來的路上,小珍妮一隻手牽著格羅姆的衣角,一隻手捂著肚子說道:阿哥,小珍妮肚子餓。

格羅姆將捆在自己肚子上的草繩解下來,係到小珍妮的肚子上,使勁拉了拉,紮緊了她餓癟了的肚皮,說道:這樣就不餓了。

小珍妮笑了笑,說道:現在隻是痛,真的不餓了呢!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山裏的野果子被摘完了,兔兒野雞夜狼都變成了食物,天空裏連一隻鳥兒都沒有,餓慌了的村民甚至把老鼠洞都翻了個遍。

巫毒商店被盜了一次,偷的幹幹淨淨,氣急敗壞的胖波爾狠狠地打了猴兒一頓,然後抱著門口的巨牙哭了半天,巫毒商店再也沒有存貨來賣了,哪怕是有東西,胖波爾也隻會偷偷藏起來,給自己吃。商店後麵的大煙囪很久都沒有冒煙了,隻有門口那幾顆巨牙還挺立在那裏,好像在向天空訴說著什麼。

老鐵匠在打鐵之餘便會跑到海邊看著年輕的獸人打魚。他的嘴裏總是叼著老煙管,啪嗒啪嗒抽著煙,然後悠然吐出,仿佛自己經曆的百年歲月都融化在這口中噴出的白色煙霧中。煙葉兒是葵樹花蕊,這些年春天的時候,院子裏的葵樹開花了,臉盆大的葵樹花擁簇在枝頭,老鐵匠就半躺在葵樹下的木椅上,喝著酒,讓格羅姆爬上樹上去摘葵樹花,格羅姆挽起袖子,像猴子一樣三兩下就竄到樹上,拉著樹枝呼啦呼啦一陣搖晃,大朵大朵的葵樹花就如飄雪般紛紛落下,而隨後老鐵匠總會用一囊他珍藏的酒作為答謝,格羅姆也不客氣,一囊烈酒灌進肚子裏臉不紅心不跳,喝完了又跑到樹上去拚命搖晃,這裏搖兩下,那裏搖兩下,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遮蓋了大半個院子的老葵花樹就隻剩下光禿禿的一片枝丫,而地上和房頂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白花花的葵樹花。格羅姆從樹頂跳下來,沒大沒小的拍了拍老鐵匠的肩膀,得意道“怎麼樣,老頭,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