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紋巷位於君臨城西南邊陲,和海邊隻隔了三條街,站在二樓便能看到碧藍色的海麵。
托馬斯沒有想到這三個人這麼好說話,人族貪婪,獸族粗魯,矮人蠢笨,亡靈墮落,精靈族骨子裏的高貴讓他們瞧不起其它種族,盡管托馬斯身上隻有四分之一精靈族的血統,但是他依然以精靈自居,因此走路歪歪扭扭的獸人少年所展現出來得了彬彬有禮和背著細長木匣子獸人少年毫不虛偽造作的熱情讓他一陣恍惚,在他看來,這些品格似乎不應該出現在獸人身上。
交談的過程很順利,對托馬斯提出的價錢,那背木匣的少年很爽快的就答應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甚至就連傭金都一塊兒付清了,而一般情況下是先付一般,事後再付另一半。
這三個人,似乎都是不差錢的主兒。
樓樂歌跟在托馬斯後麵,一路東走走西瞧瞧,加上他一身破爛的髒衣服,和第一次進城的鄉巴佬沒什麼兩樣,但偏偏這鄉巴佬還挺金貴,這讓托馬斯不由得有些好奇這三個人的身份,但是又不方便打聽,到君臨城來的人,躲債的,淘金的,觀光遊覽的,什麼目的都有,作為一個向導——至少他現在扮演著向導這個角色,托馬斯知道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
婁樂歌放滿了腳步,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壓低了聲音對祖爾克斯說道:“你那兩位保鏢去哪裏了?”
祖爾克斯一臉疑惑的看著婁樂歌,後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你哥的那兩個護衛,土撥鼠和那個大個子,一塊刀疤從胸前直劃到肚子上那個。”
“是麥爾斯。”祖爾克斯說道。
“對,就是叫麥爾斯。”婁樂歌打了個哈哈,對這些名字,他很多時候都記不清楚,“他們去哪裏了?還沒來得及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呢。”
石屋前的一戰,婁樂歌揮出那一刀後就昏厥了過去,雖然那一刀脫胎於卡羅蘭界第一戰力拓荒者·漢弗萊的成名招式破山,但是仍然漏掉了十八號,那是個不比十號好對付的角色,要不是土撥鼠和麥爾斯兩人及時趕到,昏厥的婁樂歌再加上魔法和體力都耗盡的祖爾克斯,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期間具體的戰鬥經過婁樂歌並不清楚,但是兩人恐怖的戰鬥力,婁樂歌早在科爾紮勒草原時就見過,那個所謂的十八號,和他們比起來,完全不在同一個等級。
兩次被救,讓婁樂歌體會到一種無力感,自己這點斤兩,終究還是上不了台麵,同時,這也讓他迫切的想要提高自己的實力。
祖爾克斯笑道:“他們兩個,一直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估計又去什麼地方執行大哥交付的任務了吧。”
托馬斯見兩個獸族少年一路走走停停交頭接耳,很自覺的放滿了腳步,剛好保持著聽不見對方說話的距離。
他不時回過頭去笑一笑,這樣既能顯示出對對方的重視,又能留下很好的私人空間,其間火候和尺度,並不好拿捏,太過了熱情了招人厭煩,不熱情一點又顯得拿了錢辦事不積極。
既然這三個人打算在這裏長期住下來,以後用到他的地方肯定不少,這一次能把事兒給辦順溜了,下一次也能有個回頭客,細水長流才是生財之道。
不過這些心思勞神費力,肯定沒有做個真正的遊俠兒快意恩仇來的爽快舒心,但是很多時候夢想都會被現實踩在腳下,對以前和現在的托馬斯來說,溫飽才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小酒鋪和水紋巷之間有一塊區域,裏麵狹窄的街道和小巷像迷宮一般,潮濕泥濘的地上擠滿了乞丐,瞎了雙眼的老頭兒,少了一條胳膊的女人,臉被燒毀的小孩,要多慘有多慘,而且這裏麵有一股濃的幾乎化不開的臭味,連海風也吹不散。
一個小乞兒跑到婁樂歌麵前,伸出髒兮兮的小手,也不說話,隻是眼巴巴的望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可憐。
意圖很明顯,但是婁樂歌卻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婁樂歌無動於衷,但並不代表祖爾克斯會冷眼旁觀,小乞兒的可憐眼神像是一把刀割在祖爾克斯心裏,他連忙去掏口袋,沒想到卻被托馬斯一把按住,“如果不想被幾百個乞丐圍著搶,就請收回您的同情心。”
祖爾克斯詫異的看著托馬斯。
托馬斯隻是對他笑了笑,然後轉過頭,拍了拍掛在腰上的桃木劍,惡狠狠道:“別把主意打到我的客人身上,不然就是犯了規矩。”
小乞兒又可憐兮兮的看了祖爾克斯一眼,祖爾克心中一痛,卻詢問地看向婁樂歌,見後者輕輕搖了搖頭,這才作罷。
小乞兒焉趴趴的走了,隻是到拐角處時往回看了一眼,眼中不再是可憐兮兮的神色,而是充滿了怨恨,甚至帶著一絲陰毒。
偶然看見那眼神的祖爾克斯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