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黑影速度極快,如流星般一閃而逝,婁樂歌隻能看到一條黑線閃電般劃過天際,像是天空撕裂了一道極細的口子,還未等他細看,天空便恢複了原來模樣。
地精老板抬頭向上望去,卻沒見到任何東西,見到婁樂歌一臉嚴肅,他又掏出水晶打磨的眼鏡戴上,拱著手在額前擋住陽光向南邊看去,依然毫無所獲,“奇了怪了,這天有啥好看的?”他嘟囔著,操縱百足蟲去了。
興許是見這小子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來半塊金幣,地精老板最初的熱情消失的無影無蹤,被問到魔動力學時,打了五個金幣的欠條,讓婁樂歌按了手印,才一臉不情願地從屁股下抽出一本皺巴巴的書丟了過去。
這本書的封麵被磨損的厲害,圖案和文字早已麵目全非,像是古玩市場地攤上的古董書,想來是經常被地精老板屁股揉虐的緣故。
婁樂歌捧著書,發現比昂貴的紙質書要輕很多,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翻了兩頁,還好是艾澤拉斯通用語,他還能勉勉強強看得懂。魔動力學是上古的玩意兒,以魔法陣或者魔核為動力源造出的能動裝置,有些像婁樂歌在另一個世界時的機電裝置,但是因為動力是魔法,能動裝置上也要篆刻相應的魔法符陣,又讓他看的很吃力。
地精老板扭過頭,見到婁樂歌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喜笑顏開,有些意外,問道:“這書你能看得懂?”
婁樂歌看的剛剛看過了序章,對大體的內容有了初步認識,點點頭:“才看個開頭,很多地方都不懂。”
地精老板笑道:“能看懂就怪了。”他轉過頭,按了下百足蟲腦袋上的一個按鈕,頭頂便慢悠悠升起一個遮陽蓋來,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哼著古怪的曲子。
魔動力學自成體係,是一套極其艱深晦澀的學問。雖然給婁樂歌的是魔動力學的入門級讀物,但是想要在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看懂這本書,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在地精種族中,魔動力學也是讓人頭腦發麻的大部頭,也讓無數自詡為天才的地精望而卻步。地精老板當初學習的時候不知被父親打了多少板子,幾十年硬著頭皮學下來,最大的成就也隻是造出了這麼個沒有一點賣相的百足蟲。
不過即使隻有這點成就,也足以讓他在魔動力學界成為大師了。他可不相信這個獸族小子能這麼快就能看得懂。
天色漸漸暗下來,百足蟲依然不知疲倦地吭哧吭哧爬著,地精老板丟過來一張厚厚的毛毯,戲謔道:“還在看呢?”
婁樂歌接過毛毯,這才發現太陽已經快沒入遠處沙線下麵了。沙漠晝夜溫差極大,白天還熱氣逼人,現在就已經有絲絲涼意了,不過倒也不是很冷。他把毛毯放到一旁,揉了揉眼睛,說道:“閑來無事,總比聽你唱歌強。”
地精老板老臉紅都不紅一下,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唱歌難聽了,虱子多了不癢,他收起遮陽蓋,把座椅調了一下,放低椅背,斜躺著,稀稀疏疏地星光落下,“我唱歌可是一絕,隻是你們這些不懂音樂的外族人聽不懂罷了。”他歎了口氣,問道:“外麵世界現在怎麼樣了?”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婁樂歌想也不想就說道。
地精老板苦笑道:“要是能出去,還用問你麼?相傳卡羅蘭界界門一千年開啟一次,而且隻有持有英雄血脈的年輕人才能進出,我們這些人就隻能生活在這裏。”
太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麵,夜空星星變得密集起來,他望著沒有月亮的天空,說道:“我父親給我說過,這一界就是一個牢籠,這裏生活著的種族都是罪人,要世世代代在這裏贖罪。”
溫度很快就降下來,婁樂歌將毛毯蓋在身上,說道:“外麵也是一個牢籠,隻不過要大一點而已。”
有規則束縛著,有空間和時間限製著,哪裏不是牢籠?婁樂歌想著,哪怕是他努力想要回到的那個世界,即使那裏有疼愛他的父母,有小強等一堆哥們兒朋友,有朝思暮想的那個她,但是又何嚐不是另一個牢籠呢?
地精老板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種話會出自這麼年輕的少年之口,聽著很滄桑,和他的年齡顯得格格不入,地精老板突然想笑,但是看到婁樂歌的眼睛,似乎深藏著某種東西——是一種不應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情感,他又笑不出來了。頓了頓,他問道:“進來了多少人?”
“具體多少我倒是不清楚,八九十個應該有,但能活著走到那座失落神廟的恐怕不多。”
“這倒是,”地精老板說道,“你如果願意在這裏生活的話——我是說如果,就最好別去那座神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