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名湖泊東南角有一個缺口,形如葫蘆,平靜湖水自此流出,彙聚成河,百米距離之外驟然變得湍急,目力所及之處,隻見洪水滔滔,濁浪排空。
旭日初升,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陽光破雲而出,漸漸驅散彌漫了整片森林的濃濃霧靄。河畔古樹下有七八個由樹枝和芭蕉葉搭建而成的簡易棚子,雖然手法粗糙稚嫩,但是好歹能夠遮擋些風雨。
天色漸明,棚子裏陸陸續續走出一些少男少女,生活取水做飯,滿臉倦容。
見到有人醒來,守夜的那名三角眼少年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心裏歎道還好過了一個安寧的夜晚。他兩隻食指放在嘴裏吹想了口哨,不一會兒在不遠處巡邏的一隻青黃相間的小蛇順著他的腿蜿蜒攀爬而上,鑽到係在少年腰間的布囊中。他將手指伸入布囊,小蛇兩顆尖牙刺破皮膚,吸噬鮮血後吐了吐殷虹信子,乖巧地鑽回了布囊裏,蜷縮成一團昏沉沉睡去。
三角眼少年忍住如洪水般襲來的疲倦,走到火堆旁匆匆喝了些肉湯,這才回到棚子裏躺下。
雷切爾看著精疲力盡的眾人,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食物的分配,前行的路線選擇,隊首和隊尾的人員分配,天氣地形,他將所有能想到的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但是依然沒有找到問題的所在,或者可以說找到了,但是這個問題不可避免。
不管怎麼樣,他們麵對的問題不是能獵殺多少魔獸,尋找到多少上古寶物甚至不是能不能找到那傳說中的上古之書,他們麵對的是生存的問題,是如何在這裏生存下去,直到二十三天後失落神廟中的傳輸魔法陣再次打開。
活著,在此時此地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艱難。
雷切爾歎了口氣,從鍋裏舀了一勺肉湯緩緩喝著,叢林野狼的肉有一股酸騷味,即使加了東方的香料也不能去除——況且他們現在並沒有香料。不過現在,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人毫不介意,都埋著頭喝這帶著酸騷味的肉湯。
“食物不夠了。”一旁的艾琳平靜說道,這個隻有十四歲便已經是二級輔助型英雄的小姑娘往火堆裏添加了兩根柴火,嬌好的麵容卻因為連日的奔逃而難掩疲倦之色。
雷切爾心中一顫,想不通這個認識不到五天的小女孩為什麼總能讓他心神不寧,他在這十幾人之中實力最強,年齡也最大,自然而然地就擔當了領導者的角色,但是他想,或許他真的不適合這個角色,十幾條命,哪怕對他來說,都是個太沉重的負擔。
“還能吃多久?”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
“按照這個速度,恐怕最多隻能堅持到明天了。”艾琳分出一部分神識進入儲物戒指,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加上婁樂歌和卡西那兩人帶來的嗜血蛛的肉,應該能用到明天晚上。”
雷切爾略作思考,問道:“婁樂歌說的那幾種蘑菇和野菜呢?應該能找到的吧?”
艾琳搖了搖頭,“要想到達失落神廟,我們需要補充能量,很多的能量。”
雷切爾想了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今天圍獵吧。”
艾琳突然抬起了頭,“可是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低等級的魔獸,而且這樣做風險太大了,短短四天,我們已經失去了五個人了。”
火光在雷切爾眼中搖曳:“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艾琳望了望不遠處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優哉遊哉的婁樂歌。
“你信不過他?”雷切爾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信不過,但是在這裏,我們又能相信誰呢?”
婁樂歌衝著雷切爾笑了笑,然後轉過身看著奔騰的河流,卡西在神神叨叨地哼著調子,無奈這個家夥有些五音不全,一旁圍著喝肉湯的那一男一女時不時的瞪眼過來,就連婁樂歌也跟著遭記恨。
卡西將一隻火紅的嗜血蛛的眼睛丟進鍋裏,再從兜裏取出一個瓶子,倒了些粉末狀的東西進去,鍋裏噗地一聲冒出一陣白煙,卡西見狀眉開眼笑,哼的更開心了。
婁樂歌看著在鍋裏不斷翻滾的血紅眼珠,饒是作為一個吃貨的他也直犯惡心,“你這又是在幹什麼?”
卡西用勺子在鍋裏攪拌著,像是一個女巫:“熬湯啊,不是該吃早飯了麼?”
“那你把那眼珠子放進去幹嘛?”婁樂歌突然見到鍋裏的那顆嗜血蛛的眼睛像裝滿了水的氣球一下子爆了,鮮紅濃稠的液體頓時將肉湯全部染紅,還發出一陣惡臭,“浪費了一鍋湯!”
“哪裏是浪費了?”卡西拍了拍胸脯,這家夥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處理嗜血蛛的屍體,胸甲和背甲被他一塊塊切割開來做成了甲胄套在身上,眼珠被挖了下來,六條腿被砍斷,就連內髒也沒放過,要不是他的儲物戒指隻有一品,容量實在小的可憐,他肯定會把嗜血蛛全部給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