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婁樂歌蹲在艾倫身前,聊有興趣地看著小男孩磨刀,半獸人的佩刀多半都是彎刀,刀身狹長卻很厚實,刀刃纖細,泛著寒光,半獸人性子烈,用刀時多為豎劈橫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力量優勢。小男孩手中的刀是老族長的,被一個族人撿了回來,上麵本來有兩個缺口,現在已經被小男孩磨去了。
“你這樣磨下去,這把刀非得廢掉不可。”婁樂歌輕輕說道。
小男孩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抬起頭看著婁樂歌。
“用的太久,刀身太薄了,”婁樂歌指了指彎刀刀身與握把相連的地方,“這裏已經能夠看見裂口了,以你的力氣,或許還能用上一兩年,不過以後肯定就折了。”
小男孩皺著鼻子,放下刀,猛地跪下,撲通撲通地磕著頭。
“你這小家夥,這是幹什麼?”婁樂歌皺著眉頭問道。
小男孩兒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支支吾吾道:“大哥哥,教,教我,艾倫要學刀。”
“你學刀幹什麼?”婁樂歌心想,我給祖爾克斯那家夥送上門去別人都不理會,這下倒好,還有人磕著頭求我了。
艾倫咬著牙擠出來兩個字:“殺人”
婁樂歌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是要去報仇了,可是郭爾巴巴都死了,要報仇,隻能找亞克族的人算賬,但是這麼個小屁孩兒,麵對上千人的亞克族,和找死沒有區別了。
在這些人眼中,婁樂歌憑借著背上的那把刀將敵人打趴下,半獸人崇尚力量,自然對婁樂歌崇拜的不行,營地裏剩下的好幾個小男孩兒都動了要拜師學藝的心思,卻被家長攔住了,這才讓婁樂歌沒有被一群小屁孩兒糾纏。
婁樂歌看著艾倫手中那把彎刀,立起來幾乎和小男孩一樣高了,他笑了笑,說道:“等你長到十八歲,如果還能見到我,我就教你。”
男孩臉一沉,很失望地問道:“為什麼?”
“我這刀法太凶,小孩子學了會做噩夢的。”婁樂歌摸了摸他的腦袋,沒等他說話,轉身出去了,艾倫地坐在地上,猛地握緊了手中的彎刀,對著門口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婁樂歌沒有回頭,放下布簾子,將灼熱的陽光關在帳篷外麵。
婁樂歌出了帳篷,剛好迎上喀秋莎,這個五大三粗的大媽老遠就對著格羅姆鞠了一躬,顯得極為尊敬,婁樂歌可是體會過這個長得像圓筒一樣的大媽的彪悍的,也不敢托大,笑嗬嗬走過去,問道:“大嬸,你這是去哪裏?”
也不知是神經粗大還是和婁樂歌一樣少了幾根筋,喀秋莎的臉上沒有因為經曆過滅族之災的沮喪或者絕望的情緒,她端了個黑漆漆的大鍋,還冒著煙兒,笑嗬嗬走過來,“去族長家,燉了點羊雜湯,給老族長夫人送過去。”
“諾川大叔呢?”婁樂歌問道,“他好像傷的不輕啊。”
“嗬嗬,”這膽小如鼠的丈夫好歹做了回男人,喀秋莎也覺得臉上有光,但是仍然板著臉說道:“那死家夥,命賤著呢,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對於這個昨天晚上還教唆三個族人想要綁自己的彪悍大嬸,婁樂歌沒有想要和她再多說話的心思,打了個哈哈就要走。
“等等,”喀秋莎叫住婁樂歌,道:“恩人,去我帳子裏喝口湯吧,剛燉好,還熱著的。”
這時,正好有一個三十七八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手上纏著繃帶,熱絡道:“恩人還是去我的帳篷吧,救了我們一家子的命,還沒好好答謝恩人呢!”
喀秋莎一手端著鍋一手指著那中年漢子,凶道:“你個山羊,早上不是嚷嚷著要舉家遷移嗎?怎麼現在還在這裏!”
婁樂歌一看那中年漢子,細胳膊細腿兒,倒三角的臉型,下巴上留著一戳山羊胡子,道真像是一隻山羊了,或許是畏懼喀秋莎的凶名,山羊愣了愣,兩眼轉了個圈兒,馬上又挺直腰杆,“我早上是想給族人尋一條活路,有什麼不對了?現在請小恩人吃飯,又哪裏不對了?”
山羊胡子一說完,轉身拉著婁樂歌的手,“小恩人,別理會這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凶婦,去我的帳篷吧,我回去就宰兩頭羊。”
婁樂歌看看山羊胡子又看看喀秋莎,得,現在自己倒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了,正想著一串串烤肉,但馬上就被腳下傳來的震動打回了現實,他轉過頭看向東邊,眉頭皺成一堆。
“要是小恩人不喜歡吃羊肉,”一定要把這個小子請到自己帳篷裏才行,山羊胡子一狠心,“可以再宰兩頭牛的!”
喀秋莎察覺到了異樣,循著婁樂歌的視線望去,一條黑線出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