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去,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小菊說,當然,多好玩啊。
院長笑了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完全搞不懂。
王小菊咯咯笑出了聲。
煤炭醫院的副院長看著王小菊,眼神很複雜,我揣測他可能暗中喜歡王小菊也說不定。沒來由地我倒先把一張臉紅了大半,慌忙站起來說,要不咱們先告辭吧,院長夠忙的。
院長說,也好。
我先出去了,王小菊也站起來,到門口的時候,院長又將她叫住。我在走廊裏等了差不多一分鍾,王小菊眨著眼睛出來。
我知道她下午還要跟個MTV的拍攝小組去郊區拍攝,而我,跟客戶約了兩點在國貿見麵。無論是我還是王小菊,都不是過分嬌生慣養的人,花掉的每一分錢仍然是自己起早貪黑掙來的。有時候,前一代的人會譴責我們不知道珍惜,人生不曾有遠大的理想。我不覺會大聲笑出來,就我這樣的身子骨,注定當不了主人翁,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過是玩玩耍耍。當不了棟梁,就不要當,那麼多人要得到這個世界,我並不想要,我隻是來看看,要是能活八十歲,就讓我看八十年的熱鬧吧。而今年,我二十五。
隻有五十五年的熱鬧可以看了。
我的第一個孩子是跟他的,王小菊沒頭沒腦地說。
啊?我嚇了一跳。跟他的啊。王小菊喝了口熱茶。
那個穿西服打領帶的副院長。
幾年前的事情了,也是這樣的冬天,我來這個醫院做了手術,他跟同事說我是他朋友的女兒。王小菊笑了笑。
我也笑了,說,虧他想得出來。
王小菊也笑了,看著窗外。
後來怎麼分開了?我問。
覺得沒意思了。我做了手術,他也沒來看我。因為他老婆病了,他要在家裏照顧她。他一共照顧了她一個禮拜,可能也覺得不合適,就沒再找過我。王小菊說。
真不是東西。我罵了一句。
有時候是這樣的,你碰到個男人,他對老婆還有幾分情分,你就覺得他還不錯,但又覺得委屈,心想我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幹嗎呢?但如果碰到個男人,老婆就是死在家裏了他也不上心,成天就惦記著跟年輕姑娘在床上的那點事兒,你也會想,這樣的男人要他有什麼意思呢?很矛盾吧?王小菊說。
我點點頭,這個姑娘算是把男女間的那點事兒看得透透的了。但是看這麼透了又能怎麼樣?
所以啊,我當時就跟他說,你欠我的,一定要還。王小菊說。
怎麼還?我說。
今天不就還了嗎?他幫忙幫得徹底啊,兩清了。
我仍然不能了解在王小菊看來這個“兩清了”是什麼意思,又能有多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