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冰冷至極,神情在霎那間轉為陰沉,俊美的麵孔上溢滿殺氣。
熙兒伸手摟著他的腰身,沉默的與他並肩而行。
兩人緩緩步出天牢,外麵的天色微微有些暗沉,一如他們此時的心情。
身側聚攏的侍衛越來越多,卻終是沒有一人敢先出手,隻是將他們圍在中間,隨著他們的腳步或是後退,或是前移。
低頭之時,他的神色緩和下來,體貼的拉高了她的領子,為她擋去些許寒意,那麼溫柔,那般從容,像是身邊數以萬計的侍衛根本不存在,像是他二人隻是在自家府中散步。
“別怕,一切有我!”
他輕聲安撫,語氣憐惜不已。
小手回握了下他的大手,熙兒淺淺一笑,重重點頭,雙眸掃過這些侍衛,心中一聲苦笑。
她知道禦清闖天牢的原因,就是因為她頸間的吻痕。
軒轅禦清勾唇回以一記溫柔的淡笑,寵溺的神情透著陽光般溫暖的味道,完全不像是暴風驟雨欲來前的陰暗,可心裏卻比誰都明白,從今以後,一切都將不同。
當軒轅慕天依然是軒轅慕天時,而他,軒轅禦清,卻不再是軒轅禦清,當然,當他活著跨出那道門,軒轅慕天也將不再是軒轅慕天。
從熙兒帶來的話語中,他也從中了解到,君宇軒估計已經率兵抵京,即便在城外受阻,也已是兵臨城下,所以他今早才如此大膽的闖天牢,他倒要看看,軒轅慕天要如何攔他。
當他得知熙兒中毒又懷有身孕時,他無暇顧及,原本奪位的計劃延遲甚至想取消,無奈,軒轅慕天竟圍攻他的府邸,還在熙兒如此危險的時刻,既然他不仁,便不要怪他無義。
現在,他隻想,護得一家周全。
軒轅禦清不甘示弱,軒轅慕天步步緊逼,終是將彼此推向這條不歸之路。
“既敢做,就該擔得起後果!”
仿若自言自語一般沉聲低語,修長的身影與身側那抹嬌小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變成一抹斜長的影子,正如他們的心,早已融為一體。
淺色的衣袍被清晨的冷風帶起,輕輕拍打著她,二人立在風中,望著近在咫尺的宮門,卻又像是遠在天涯。
她不會再說什麼,此時,軒轅禦清需要一個出口,即便迎接他的是虎穴,她也將,堅定的陪在身旁。
軒轅禦清與熙兒,生不同時,死卻要—同穴。
望著四周快速湧上來一批批侍衛,銳光在他眼眸深處一閃而過,嘴角揚起抹嘲諷的笑,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不覺此時再攔我,已經晚了些嗎?”
熙兒輕倚在他懷裏,麵色從容而鎮定,抬眸望著一身龍袍,神色陰鬱複雜的軒轅慕天,緩步而來。
侍衛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在與軒轅禦清相距不遠的地方停下,負手而立。
“這是皇宮,你以為朕容許你來去自如?”
冷漠地掃了他一眼,那個眼神看得人心寒。
目光在掠過熙兒,微微斂下,掩蓋了眼底那一抹苦澀和痛苦。
熙兒捕捉到他眼底的澀意,有片刻的恍惚,微微苦笑,何必呢!
昨日的軒轅慕天與此時的皇帝判若兩人,待回神之際,乍見軒轅禦清瞳孔猛地驟縮,神情變得冷峻,聲音冰冷地似要將人瞬間凍結。
“那便試試如何?”
凜冽如寒冰的口吻,周身散發著懾人的氣勢,令身前的侍衛倒吸一口氣,不知覺的挪動了一下腳步,很快,他們又鎮定下來,仿若靜觀其變,亦或是等著軒轅慕天一聲令下。
他是唯一敢明目張膽挑戰皇權的人,他注定是軒轅慕天此生欲除之而後快的“天敵”!
盡管軒轅禦清對外人一向冷漠,但熙兒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往他懷裏縮了縮,神思恍惚間聽見一個透著冰冷憤恨的聲音說道:“朕就給你一個機會試上一試。”
軒轅慕天目光再次掠過熙兒,抿緊薄唇,冷著俊臉接過貼身侍衛遞上的兵器,唇邊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冷風刮過臉頰,微微有些冷,卻比不過他心底的冷。
“當然,要不試上一回,否則此生必將留有遺憾,不過……”
軒轅禦清銳利的雙眸淡淡掃了一眼四周,抬眸望見高處閃過一道道銀色的光。
“別怪我沒提醒你,此時若不動手,過得片刻,待城外的軍隊攻入,你便再無機會攔下我。”
銀灰色的眼眸顏色驀地加深,尤如一潭深水,卻又是一種鎮定如常,運籌帷幄的語氣,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