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什麼。哼,聽說沈家那小賤人又和程瀾可是勾勾搭搭的了。如今看來程瀾對她還真是‘有情有義’呐。程家的男人呐……”秦婉貞說著抬眼瞅了眼齊天紀的臉,又繼續道:“天紀——我可是等著你動手呢。怎麼?不會連你也……被那個小□迷了心吧?”說話的同時,她塗了蔻丹的手指在齊天紀的手臂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
齊天紀聞言臉色微變,隨即又笑了起來,“寶貝兒,放心。我這就動手!你就等著看我幫你報仇,看程少爺也嚐到你當年的痛苦。”說話間在秦婉貞的頰邊偷了一個香吻,“那……今晚?”
“痛苦?說痛苦太輕了,那是心碎,心碎欲死!今晚……當然是陪你嘍。”秦婉貞嫣然一笑,眉眼間的笑意泛著一絲寒光。終於……讓她等到這一天了——程瀾,我說過你欠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加倍還回來,是時候了。
“秦叔——秦叔——幫我開個門。”沈佳人有氣無力的拍了兩下門。
“呦,少奶奶,您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快進來,快進來。”秦中腳洗了一半,褲腳挽的老高,匆匆跑出來開門。
“恩,秦叔,打擾了,程瀾他睡了吧?”佳人看著秦叔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也許不該來。
“哦,少爺估計還沒睡,我離開的時候,他在床上看書呢。您直接進去吧。我就……”秦中的眼裏閃著笑意,看的佳人臉有些發燙,垂下了眉眼,接了話頭道:“您去睡吧。我……去找他。”
見裏麵還亮著燈,輕叩了兩下門,佳人便徑自走了進去。一言不發的把手裏的兔毫盞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壺裏已經涼透了的剩茶,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佳人——你不是說這幾天不過來嗎?怎麼大晚上過來了?”程瀾抬眼看到來的是佳人一愣之後,放了書卷,探身問道。
佳人回身望著那個倚坐在床頭,一臉關切的男子,淡淡的燈光中那張眉目如畫的臉上依舊帶著讓她熟悉的清淺笑意,就這麼靜靜的兩兩相望,看著他閃閃的眸子裏濃濃的思念,幾天來鬱積在心頭的失落和疲憊似乎都在漸漸消散。
“佳人,你臉色怎麼那麼差?生病了嗎?你快過來——”程瀾看著佳人一臉的疲憊,眼中的思念轉成了擔心。才幾天不見,怎麼氣色差了這麼多?
“我沒病,就是……”佳人聞言走到床邊坐下,一臉的懊喪。
“什麼?”
“就是這幾天,我去疏通門路想要幫忙打聽程澈的事兒,卻一直都不順利。被找到的人一個也沒見到。我……我……我不敢回家,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伊人那張期待的臉。我也不知道怎麼的,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佳人輕輕的把頭倚在了程瀾肩上,說出了幾天來一直積壓在心裏的愁苦。
“果然是這樣。”自從佳人告訴他程澈的事,他心裏就隱隱約約有個感覺,覺得這事背後有什麼,現在看起來,他的擔心怕是真的了。隻是……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呢?是二叔嗎?還是……
“瀾,我覺得這事兒不那麼簡單。我總覺得似乎有一隻眼睛在盯著我,我走的每一步,他都知道,不然我要找的人不可能一個都找不到。這種事一般的多花點錢,還是能夠把人救出來的。可是……”一想起這幾天碰的釘子,佳人就覺得頭大。
“我這兒有封信,是寫給一個我往日的舊識。他也許能幫上你的忙。”程瀾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枕頭下摸出一封信塞在佳人手裏。
“傅子山?好,我去試試。”佳人心裏知道程瀾不喜歡他的家人,如今這樣做,也說明他肯幫程澈,佳人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隻是這個人,佳人並不抱太大的希望。畢竟該找的能找的她也找得差不多了,可結果呢?哎……
夜色溫柔,燈如豆。程瀾摟著女子香軟的肩,幽微的玉蘭花的香氣縈繞在鼻端,男子白皙的臉上也漸漸泛起了一層淺淺的霞緋色,“佳人……你……今晚?”
“哦,沁然這幾天不是因為趕話劇團排練住在學校了嗎?我去她屋裏睡一晚。”佳人抬頭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看出程瀾的神色的變化,故作一本正經道。隨即就見程瀾的俊顏一窘,悄悄的收回了落在佳人背上了手。
佳人饒有興趣看著程瀾的反應,眸子裏浮現出狡黠的笑意,“啵,謝謝你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落在程瀾的臉頰上,下一刻佳人已經晃了晃手裏的信封,溜到了屋門口,回眸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程瀾,轉身出了屋。
指尖在那個依舊火燙的地方輕輕劃過,唇角勾起,無奈又開心的搖了搖頭,躺□闔眼睡去。
39、第三十九章
“我一大早就出門了,在霞飛路繞了整整三圈才找到了335號。真是偏僻。後來我就敲了門,開門的是個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樣子。她直接告訴我爺爺不見不認識的人。我就把信給了她。我就在外麵等,等了一個小時那個小姑娘才有打開了門,我以為我終於可以進去了,可是她開口就一臉厭惡的說我那信是假的。看她的樣子是認為我別有居心,心懷不軌,還完全不聽我解釋。哎!”佳人雙臂交握的趴在桌上,尖巧的下巴抵在手背上,一臉的無奈。
“後來呢?少奶奶,後來呢?”秦叔在一旁聽著,禁不住插言道。
程瀾也帶著探尋的神色看向佳人。他知道傅老的性子古怪,不輕易見人。但以他的了解,佳人也並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可是從她回來一直到現在的表情看,她一定是沒有見到人。
“後來……後來……”佳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吞吞吐吐的不肯說下去。
“後來怎麼了?”程瀾見他神色有異,不禁上下打量著她,也好奇的追問道。
“後來,我就回來了唄,還有什麼。”佳人抓了抓頭發,不自在的轉開了眼。
“哦?就回來了?”程瀾挑了挑眉,心裏越加肯定自己的懷疑。
“好啦,好啦,我說啦。”佳人把程瀾湊近的臉推遠了一點,認輸的說:“是因為……狗。有兩隻狗。我本來打算留在來等等,看看會不會有轉機。但是後來那個女孩帶了兩隻大狗出來遛。呃……那個狗個頭很大,看上去挺凶的……呃,我就想不要耽誤人家遛狗改天再去好了。”佳人一邊說一邊低頭裝作喝水的樣子,看上去若無其事。
是了,傅公鍾情於養狗。他記得當年自己第一次應邀去他家的時候也著實被阿三和阿四嚇了一跳。近十年不見,老先生的愛好看來還是一點沒變。倒是沒想到嚇到了佳人。想像佳人一臉害怕的樣子,程瀾不禁輕笑出聲。
“喂——你笑什麼?人家沒見到人,你還幸災樂禍的!那裏養了狗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準備。”佳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在程瀾胸前浮拍了一下,故作生氣的瞪了他一眼轉過身打算不再理他。卻被程瀾的手在背後摟了個正著。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忘記告訴你。別生氣了。”程瀾亡羊補牢展開溫情攻勢一把將佳人扯進了自己懷裏,用沙啞的聲音可憐兮兮的陪著罪。
“你啊,良心是不是都被那兩隻小狗吃掉了?!程澈都在巡捕房呆了快一周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最近日租界那邊一直不太平,革命黨的人,學生……示威、遊行、抵製日貨,我就怕日本人一個動怒大開殺戒,殃及程澈就不好了。你知道如今的日本人在上海灘是越來越囂張了。”佳人本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沒見到人有些窩火罷。話吐了出來,氣也消了,隻剩下一刻憂心忡忡的心。
“你也別急,事情未必就那麼糟。你別總往壞處想。傅公那裏你也別去了,免得又被嚇到。”程瀾摟了佳人柔聲寬慰著幫她輕輕揉著太陽穴。
“也好,反正他也無意見我。我還是回去問問我爸還有沒有什麼能夠想到的人可以找……你說英國理事館能不能說的上去話啊?”佳人現在有點焦躁開始口不擇言,像極了一個病急亂投醫的絕症患者。
“曲線救國啊?可以試試,不過能不能起到效果就很難說了。各國租借當局向來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井水不犯河水的。”程瀾擔憂的瞅著她,嘴裏卻還是實話實說。傅老那邊,也許他應該去一趟。畢竟佳人的擔心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的,再加上這事幕後的那隻手還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麼?小澈現在的狀況的確也不容樂觀。……以為搬了出來,就可以走得無牽無掛,就可以不管那個家裏的事,卻終是狠不下心。也罷,就按著心的指示去做吧。佛曰:“萬事皆是姻緣,不可強求。”果然沒錯。
在程瀾那裏吃過中飯,佳人就離開了,她想趕去錢莊找父親。午後一點多,正是三寶堂路繁忙的時段。佳人在路口下了車,沿著路邊匆匆走向如意錢莊。
“小姐,請留步!”突然響起在身側的聲音讓專注在腳下的佳人嚇了一跳。一臉戒慎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痞子。
“沈小姐對吧?果然是個大美人兒!”一臉流裏流氣的男子摩挲著胡茬,上下打量著佳人,“雅苑茶樓”二樓,就在對街,我老板有事想請沈小姐喝杯茶?不知沈小姐是否賞光?”
佳人此刻已經定下了心,眼神朝對街茶樓臨街的窗口瞟了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賞光不賞光是我說了算的嗎?如果我不賞這個光呢?”
“沈小姐試試明白人,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逼我動手呢?到時候傷了這細皮嫩肉的臉兒,都讓人心疼啊!”小痞子故作輕鬆的抖著腳,手卻已經插進了褲兜。
佳人見狀,臉上的笑容卻是越加的燦爛,“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小哥你帶路吧,我也正好想看看是什麼人這麼想見我。”說著兩人前後腳穿過了馬路,進了那家茶樓。
茶樓二樓似雅座,裝飾的清新雅致。此刻二樓的十多張雅座隻有一桌上有人,就連平日裏茶樓裏常見的表演曲藝說唱的人也不見了蹤影。空曠安靜的隻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聽著鞋跟敲擊木質地板發出的聲響和自己的心跳和在一起,佳人一步步走到那張桌前在那個一身劣質西裝的中年男子對麵坐了下來。
“這位老板恕沈某眼拙,我似乎並不認識你。不知您這麼特意‘請’我來此所為何事?”佳人率先開了口,還順手拿了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湊到鼻尖嗅了嗅,“恩……凍頂烏龍,好茶!”
“沈小姐果然不愧是做過程家少奶奶的人,識貨!這是大老板特意吩咐我帶來請沈小姐嚐嚐的。”男子講話聲音很大眼神卻是飄忽不定,顯然他這個小痞子嘴裏的“老板”也隻是個小角色。
“這個好說,替我謝謝你家老板。不過——閣下請我來不隻是喝茶這麼簡單吧?”又喝了一口茶,佳人把茶碗撩在桌麵上,明刀明槍的說道。
“這個……我們其實是想幫沈小姐你。”男子雙手交握著說道。佳人聞言隻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等著他先禮後兵,“禮”之後的那個“兵”。
“據我所知,沈小姐你現在很想救一個人,對嗎?”男子一臉古怪的笑意湊到佳人近前。佳人未置可否的向後閃了閃避開男人滿是油光的臉,心念卻是一動,難道眼前的這個人知道程澈的事?
“沈小姐定力真好,鄙人佩服!好在我們老板已經料到光是我這麼空口說白話沈小姐一定不會相信。所以……還讓我特意帶來了這些照片。”說著男子炫耀一般從懷裏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推到了佳人麵前。
佳人看了他兩分鍾,伸手拿起了那個信封,“封著的?”
“是,老板說裏麵的照片連同底片全部隻可以沈小姐看,還說隻要看過了沈小姐就會相信我的話了。”男子笑得諂媚,話裏有話的說道。
佳人將信將疑的撕了信封,裏麵隻有兩張照片。卻看的佳人微變了臉色。照片上間隔排列的鐵條明白的顯示了拍照片的地點。畫麵上的人雖然穿了囚服,下巴上也被青色的胡茬覆蓋,但佳人還是可以肯定的認出——那是程澈!
40、第四十章
“說吧,你們又是哪一路的神仙?先聲明——想要錢,沒有!你們要是早一個月下手,還能撈到點兒票子。現在……程家就是有錢也不會用來贖我的。”程遠光要是知道他被人綁架了,估計會第一時間笑出聲來。要是這些人把他解決了,估計程遠光就要開瓶香檳慶祝了。程淵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試圖動一動被反綁的手腳。
“程少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來,喝杯茶,消消火。若是您之前就配合,我們也不犯不著對您如此啊。我們也不要錢,隻是想——幫幫您。程少爺近日為了令弟的事兒一定很奔波吧?”身材短小的男子湊到程淵近前,劣質雪茄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程淵被嗆得輕咳了兩聲,抬起頭一瞬不瞬的盯著男子的臉。
父親在醫院裏,母親整日哭哭啼啼催著他救弟弟,他也想救,可是卻找不到辦法。所有能找的、能托的人都對他避而不見。是呀,今時不同往日了!茶莊現在都成了二叔的,程家還姓程卻已不再是他父親的了,現在的程家姓的是“程遠光”的“程”。世態炎涼呐!這不又來了一撥借機敲詐的!
“呦,您別這麼盯著我看?來,給您看樣東西!”男子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個信封,從中取出一張不大的照片舉到了程瀾的眼前。
“小澈!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程淵認出了照片上的人,神色瞬間不複初時的淡然。
“我們是能夠幫您救令弟的人。程少爺,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吧?來呀,幫程少爺鬆綁!”男子招呼手下鬆開了捆綁程淵的繩索,又點燃了一支老板昨天賞給他的雪茄。終於讓這位程大少安靜下來了,真不容易。阿鬆那家夥現在應該在和那個年輕貌美的沈小姐說話,他呢,卻要在這裏對付這個油鹽不進的少爺,真是命苦呦!還好,有老板給他的雪茄,這可是好東西,他還是第一次抽呢,果然比他平時抽的土煙好了不知多少倍,勁兒也足。
“簡單的說吧,我們能夠幫你救出照片上的人。”男子瞅著程淵,一臉享受的模仿著老大的樣子吐出一個煙圈。
“那你們想要多少錢?我又為什麼要相信你們能救出我弟弟呢?難道就憑這樣照片嗎?你們未免也把我想的太簡單了些。”程淵彈了一下手裏的照片。現在他還摸不清眼前這夥人的意圖,但是他心裏也明白,既然他們能夠拍到這張照片,就表示他們真的有辦法接觸到程澈,也許他們真的有辦法?隻是現在的他也拿不出太多的錢,也許他可以和他們講一講價錢。現在他不想放過哪怕是最不靠譜的機會。
“錢?不,程少爺我說過了我們要的不是錢,何況——以程少爺現在的狀況也拿不出多少錢吧。”男子說到這兒頓了頓,又繼續道:“放鬆點兒,程少,我們希望你做的事對你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件大、好、事兒。”
“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程淵看清了眼前的狀況,神色恢複了已往商業談判桌上的沉穩與精明。
“你隻要在一周後,也就是十月初十那天——結婚。地點就定在江西中路20號,也就是公共租界的‘紅禮拜堂’,就行了。當然新娘我們老板已經幫你選好了。你隻要按時出現在婚禮現場完成婚禮就好了。之後我們就會把程澈完整的救出來交給你。”男子拿出一張細小的紙條確認了一下自己所說的時間和地點,終於把該說的都說全了。
“結婚?!初十?!這……”程淵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救他弟弟的條件是他要結婚?!
“先生,我沒有心情也沒有功夫和你開這種一點的都好玩的玩笑。”程淵冷漠的說道。
““我怎麼敢跟程大少開玩笑呢?程大少大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是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據我所知你已經找了所有能找的人了,可是結果怎麼樣呢?”男子按照老板事先交代的話,按部就班的說著。
“……”程淵張了張嘴沒說什麼,眼前這個男人的話不好聽但卻恰恰說的都沒錯。
“何況我們老板給程少安排的新娘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著男子又掏出一張照片推到了程淵麵前,“看看吧,這就是你的新娘,長得多俊呐!”
程淵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間睜大了眼。那是時一張兩個人吃飯的照片。背景的飯店他很熟悉就在茶行的對街。照片上的人物他也很熟悉——他和他原來的大嫂沈佳人!他甚至能從桌上的菜品以及兩人的衣著判斷出這是他和佳人幾周前吃飯時被人偷拍的。但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會有這樣的照片?要他娶佳人?又是為了什麼?此刻的程淵突然發現在他的麵前被人已經哇好餓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他已經不由自主的跳了進去,他不知道對方這麼故弄玄虛的到底是要幹什麼,卻肯定了自己弟弟被抓走的事情並非之前所想的那麼簡單。
結婚?娶沈佳人?是的,這事兒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但是為什麼呢?他和佳人結婚又能怎樣呢?是什麼人會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呢?他有想要幹什麼呢?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程少的時間了。來人送程少爺出去。程少爺你可以慢慢考慮是否同我家老板合作,當然我們也會適當的‘幫助’程公子下決心的。”男子故作高深的拍手叫來了幾個手下駕著程淵離開了這個廢舊的倉庫。
沈佳人此時正從“雅苑”的樓梯上一步一步的走下來,麵上沉靜如水,心中卻是波瀾萬千。他們是誰的人?是那個陷害程澈入獄的人嗎?如果不是他們怎麼會有程澈的照片?!又怎麼會找上她?!如果是,那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讓她和程淵結婚嗎?不,不會,這事兒看上去無論對誰都沒有什麼額外的好處?那他為什麼想要製造這麼一場奇怪的婚禮呢?還要在上海灘最大的教堂聖三一堂?如此招搖應該不隻是要製造叔嫂再婚的談資給大眾吧?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沈佳人覺得頭疼,她對和程淵結婚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又不是沒有結過?!若不是事關重大,她真懷疑這是不是程淵想出了鬼主意想要耍著她玩,但是她也明白此時的程淵應該沒有心思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那……會是誰呢?這個人真的可以救出程澈嗎?
誰知道呢?說不準隻是唬人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辦法救出程澈。沈佳人咬緊了一口銀牙,攥了攥拳。都三點多了,她要趕快去找父親,還有晚上她呀偶去趟英國領事的宅邸,她記得她的同學威廉在她剛結婚的時候來過一封請帖說是他隨同父親一起來到了中國,而他的父親就是現在的英國領事大人。她一定要試試所有能想到的途徑,她才不會被那個鬼鬼祟祟的“老板”牽著鼻子走,更不會嫁給程淵。
日薄黃昏的時候,佳人換了英式的長裙出門直奔英租界,她要和老同學好好敘敘舊。同時程瀾吃完了晚飯,一邊係著圍巾,一邊催促著秦中:“中叔,好了嗎?”
“就好了,少爺,這大晚上的去拜訪人家恐怕不太合適吧?而且夜裏露重,您的身體……要不咱們明天再去吧?”秦伯一臉的不樂意。
“那個人啊……理解之類對他來說本就沒意義。什麼時間不重要,關鍵是人。所以我必須要去。秦叔你就別再羅嗦了!”程瀾說著徑自朝著門口的方向轉動了輪椅。秦中隻得無奈的趕上。
希望能見到他,希望他能幫上忙。在通往傅子山家的路上,程瀾的腦海裏不斷回蕩著的就是這樣一個念頭。車子在路口與一輛黃包車交錯而過,車上的佳人此刻心裏也有著和他一樣的想法。隻是……他們心裏誰又能保證自己的想法能夠變成現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