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浩苦笑著搖了搖頭,人看到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思緒總是這樣經常一下子飛出去老遠,眼前最大的敵人自然是唐軍沒有錯,可是皇室和世家之間的矛盾才是真正的不可調和。
他和韓言主張上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韓言認為搖擺不定的同伴總是好過意誌堅定的對手。對於世家,韓言一直主張采取即拉且打,堅信最堅固的堡壘一直都是從內部被突破。爭取世家內部的不堅定分子,給予其一定的利益和支持。利用戰爭轉移內部矛盾,在土地的不斷兼並中,吸收新的勢力,稀釋世家在朝堂地方上占據的席位。數十年後的世家,依舊可以是舞榭歌台,生活奢靡。可是要再想如今日這般一呼百應,從者如雲,卻斷然沒有可能。
聯合世家北伐,再通過北伐稀釋世家的力量。這樣的方法很好,可是有一個前提,就是能夠在對外戰爭中一直取得勝利,一旦出現失敗,將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而如今東吳軍中,便是以陸雲、吳慶之等元老名將,也未必能夠說出“若我盡掌兵權,可力掃北唐“的話來。韓言冒得太快,不到二十歲已經憑著實打實的軍功升到了一鎮都督,這可是亂世,一個不到三十歲就應經官拜大將軍的軍人,未必會是皇室願意看到的。
功高難賞,向是不赦之罪。
而他的主張,自然是攘外必先安內。當年的諸子奪嫡,世家便是已經有了要操縱全盤,將皇室徹底架空的勢頭。那一年的一場混戰,他的主子成了最後的勝利者,而東吳也損失了一大批國之幹才。可那場損失卻並沒有成為皇上的心痛,因為這其中,世家的力量也是大受打擊,尤其是原本的淮泗方家,更是在那一次中押錯了寶,京城中的力量幾乎毀於一旦。不然韓言入主淮泗之後,建業城內的方家也不會那麼快敗下陣來。
世家與皇室,相互依存,又相互傷害。這是一件極為諷刺的事情,可又是那樣真實地在這裏存在。這次北上,蘇子廉雖然統率蘇家的精銳解煩北上,可是也一直保存著實力,不到關鍵時刻,決不出兵。
史浩搖了搖頭,真正能被自己信用的部隊,也隻有掌控多年的無難一軍
“安純麟!“
自史浩身後的頂盔貫甲的十餘名東吳軍官走出一人,身材短小,雙眼銳利如刀,雖然隻是將手隨意地按在刀柄之上,卻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一看便是沙場上屍山血海爬出來的狠角色。
安純麟一抱拳,沉聲道:“末將在!“
“帶你的部隊衝上去,咬住對方的衝擊部隊。“史浩的眼中閃過精光,一字一頓道:”務必將其全殲!“
“遵命!“
唐軍的一線陣地上,白牧楚一劍劈開從旁刺來的長槍,接著左手一伸握住槍杆,右手一劍砍在了那名吳軍士兵的身體上,順手把長槍奪了過來,接著長槍一轉閃電般刺入另外一個吳軍士兵的咽喉。長槍插在敵人的咽喉之後,白牧楚左手一鬆,趁著身邊的敵人暫時被左右的親衛壓製,一劍將長槍的槍杆砍斷了一半,之後把長劍交到左手,右手將砍短了槍杆的長槍拔了出來。身體一側一挺,手裏的長槍猛地飛射出去
閃電一般疾速劃過的斷槍在廝殺的人群上空掠過了近五十步的距離,讓正在交戰的雙方士兵發出了一聲驚呼。一個身披重甲的動物軍官見長槍飛來剛想躲避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鋒利的槍尖已經從他的眉心處狠狠地刺入,傷口在他的腦袋上不斷地擴大,他掙紮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就那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鮮血迅速地染紅了身下的雜草。
“全軍撤退!“在一擊得手,打亂了吳軍的攻擊之後,白牧楚立即下令撤退,準備放棄東古嶺的一線陣地,戰局在不斷地變化,他們也要隨著戰爭不斷地改變自己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