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和北狗拚了!“登上城樓的解煩軍軍官嘶聲高呼,他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才登上城樓,斷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為數不多的吳軍士兵們緊緊守著那幾個城垛口,結成了比較容易防禦的圓陣。後續的吳軍還在通過雲梯爬上城樓,可是守軍那密集的箭雨和不計其數的滾石檑木,阻擋了吳軍前進的步伐。而南城樓上的唐軍浪潮一般不斷衝擊著吳軍的圓陣,在唐軍不計傷亡,全勢壓上的情況下。吳軍的陣形一個接著一的出現潰裂。
“放!“
滾燙的火油和糞汁從城樓上傾倒下來,後續的弓箭手隨即跟上,向著城下一陣攢射,火箭點燃了傾倒在地麵和攻城車上的火油,這一次火油的潑灑麵積遠遠大過以往。濃烈的大火吞噬著江南子弟的性命,原本流暢的攻擊漸漸困難起來。
更為嚴重的是,那二十多架攻城車也在大火中自顧不暇,使得吳軍失去了最大的攻城憑借。
吳軍陣前,史浩麵沉如水,本以為出動攻城車就能夠一戰功成,沒想到戰事依舊膠著,隱隱已經顯露頹勢,韓通的那支突擊隊更是如泥牛入海無消息,怕是已經折在城上。心中一橫,便要再派無難軍上去攻城。
便在此時,沉默不語的陸雲突然向李濼進言,道:“皇上,今日破城已無可能,下令撤軍吧。“
史浩一聽便是氣上胸口,昂聲道:“前線還在奮戰,老公爺,豈可言退!“
他稱呼陸雲為公爺而不稱呼其鎮東大將軍的職位,顯然有告誡陸雲,此番的前軍都指揮是他史某人,且不要弄錯了身份。
陸雲何等身份,看也不去看他,隻是盯著李濼,一字一頓道:“三日之內,信陽必破,何必讓士兵的性命白白地浪費。“
李濼看向陸雲,目光沉沉,緩聲道:“老將軍可有把握?“
一時間,幾乎所有東吳高級軍官的目光都投向李濼和陸雲交談的地方。李濼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逼陸雲立下軍令狀,使得這位東吳大將全心全力地替他籌謀信陽戰事。
陸雲淡淡一笑,眉眼之間盡是沙場宿將披靡縱橫的的無當笑意,緩緩說道:“若皇上予老臣以全權,三日之內,必取信陽。“
這幾乎,是反將了李濼一軍。
史浩的臉色也是蒼白一片,陸雲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是心中已經有了攻下信陽的良策。他雖然不甘心,卻也沒有三天拿下信陽的把握。
“那便有勞將軍了。“李濼將各人神色盡收眼底,腦子裏飛快地盤算著利害關係,終究是把寶壓在了陸雲的身上。
吳軍陣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漸露頹勢的吳軍潮水般地向後退去,留下著一地的斷刀殘劍、袍澤屍體。
城樓上。守軍士兵都是盡情高呼,這一次為了阻擋這批器械的攻勢,不少的同伴都已經戰死,自信陽攻防以來,他們還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損失。
種師成也是麵露喜色,畢竟那批攻城戰車帶給他們的傷亡實在是太大。剛才一輪的火油火箭總算是毀掉了大半的攻城車,以後的作戰相對會輕鬆一些。
可是北唐在東南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成國公白憲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沉重。若是剛才吳軍趁勢來攻,那麼借著攻城車已毀,他定能大量殺傷吳軍。但是剛才吳軍退去,明麵上是他堅守到了最後。其實是對方在保留實力,做下一次的打算。
知進退,懂取舍,才是一生大敵。
“大人,你說李濼會不會放棄信陽,留下偏師牽製,而主力轉攻宿州?”
“絕對不會。”白憲微微搖頭,堅定地說道:“李濼數十萬大軍北伐,誌在中原。剛一開口就在信陽崩斷了兩顆門牙?說的過去?無論如何,李濼都要拿下信陽再做其他打算。”
“那就讓他來。”種師成摘下頭盔,昂聲笑道:“咱們城內也有七八萬兵士,民壯更是數十萬,糧草足夠。就讓李濼在信陽把所有的門牙都崩斷了算。”
黃昏落日,隻剩下信陽城樓上的北唐軍旗,獵獵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