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咱們是不是退了!”
“退什麼退!”一名禿著腦袋,隻留下左邊一縷頭發的部落首領大聲嗬斥道:“就這麼一點唐軍,怎麼能擋得住長生天的子孫!”
他一把推開攔在身前的部落護衛,高舉著彎刀,對著前麵的族人大聲喊道:“全軍壓上!衝散唐軍陣形!”
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盡全力攻擊的本部落騎兵,紛紛催動戰馬,使盡力量向前奔跑。而原本就在前沿的胡人騎兵在得到部落大汗的死命令以後,也不得不拚盡全力作戰,如潮水般撲向了北唐的步兵方陣,北唐的重甲步兵更是不會腿軟,在這種時候,人頭既是軍功。哪有不拚命的道理。
號角聲連天響徹,先前閃到一旁的北唐盾牌手、長矛手飛快地向前一湧,瞬間便組好了陣型,顯然之前已經練過千次萬次,與撲殺而來的胡人騎兵迎頭撞擊在了一起,至此,戰鬥雙方陷入了慘烈的肉搏戰中。
雙方最高的指揮官們都是靜靜觀看著戰局,崔伯淵的眼睛裏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忍和緊張,隻是那樣安靜地看著,仿佛之前已經看過千次萬次一般。
戰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這是一場兩個民族之間的廝殺,是一場榮譽和主導權的抉擇較量,是一場都沒有退路的背水之戰。倒下的人不一定是膽怯的弱者,但是活下來的人,必定是勇敢的強者,得到千秋萬代的頂禮膜拜。
揮刀、劈砍、再揮刀……直到倒下。沒有妥協,沒有退路,隻能一往而前。整個戰場上血肉橫飛,人仰馬翻間呼喝聲、嘶吼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彙聚成一曲,隻有將軍才願意聽懂的樂章。。
“殺!”一名北唐步兵大吼一聲,一刀將一名胡人騎兵斬落馬下,可還沒等他收刀,邊上兩三名胡人騎兵齊齊殺到,兩三柄長矛同時攢刺之下,那名北唐步兵的腦袋瞬間便被紮成了馬蜂窩。
那幾名胡人騎兵還沒來得及歡呼,七八名北唐步兵突然殺至,雪亮的刀鋒如閃電一般揮過,戰馬的馬腿齊齊被削斷,那些戰馬慘叫著跌倒下來,而被摔倒在地上的騎兵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就已經被數杆呼嘯而至的長矛,一下子戳穿了身體。瞬間將那四名胡人騎兵戳成了渾身十幾個孔的篩子,血水如同噴泉般飛濺上了半空,又如雨般落下,將青黑的土地渲染得一片通紅,這樣的場景遍布整個戰場,所有的人全都陷入了瘋狂之中,揮刀、出槍,殺,再殺,直到你,或者你的對手,倒下。
坐鎮北唐中軍的趙德昭神色間一片冷然,俞濟南、陳伯陵雖然打得有些激進,但是局勢依然把握的極好,在和胡人的對戰當中,也沒有落在下風。可是他總是隱隱的覺得,自己的一步一步,都像是落入了崔伯淵設計好的套路之中。自兵變奪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緊迫的危機感。
距離開戰已過去了一個半時辰,雙方僵持的局麵終於生了變化,在這場艱難的比拚中,為數不多的北唐重甲再一次藏於陣中,由盾牌手和長矛手替其掩護。胡人的騎兵雖然占據著主動權,可是麵對著重新結成的北唐左右兩翼防線,也是大感頭痛,他們發動了一波強過一波的凶狠撲擊,可在死死壓住了陣腳的北唐軍隊麵前,所有的攻擊都有如海浪撞上了礁石一般,除了自身被粉碎成泡沫之外,根本難奈防線之堅固,整條左翼戰線都被俞濟南守得滴水不漏。
負責左翼的部落首領也是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來,在平原之上,他們的騎兵從沒有被阻擋過這麼多的時間,一怒之下,帶著自己的親衛隊呐喊著撲向了戰場,試圖增強自己一方的士氣和攻擊力。
部首領親自領兵衝殺上前,這無論放在那個年代,都是一件值得人熱血沸騰的事件,更何況作為部落首領的近身衛隊,成員的戰鬥力必定是全族之中的翹楚,這樣的戰力一加入,自然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