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景熙十五年十月十一,燕京留守都督府趁著入關各部胡人,放鬆警惕,兵力分散的大好機會,出動五十二、九十七、二十九、五十五四個軍七萬餘人發動了霸州戰役。在總計不到兩天的時間裏,擊潰汪古、赤蔑、博爾三個部落近六萬人,其中斬首四萬七千多,繳獲金銀數十萬兩,馬匹一萬匹。戰果可謂輝煌。
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作為草原上霸主,但是入關之後一直低調行事,把兵力調集在一處的乃蠻部落突然發力,在燕京留守府精兵盡出的情況下,不到半天便攻下了燕京的門戶通州,之後混穿了北唐軍服,在崔伯淵的親自帶隊下,趁著夜色詐開燕京城門。
此時燕京城內尚有兩個整編軍及五千餘五十二軍、九十七軍的老兵,近三萬人馬。但是在崔伯淵的指揮下,乃蠻人迅速地占據了城內的大部分製高點和交通要道。糧草和武庫這些重中之重,在第一時間就落入了乃蠻的手中。因為蒙塔裏下了嚴令的關係,所以進入燕京後的乃蠻人也沒有像其他各部一樣迅速地開始腐化。崔伯淵在乃蠻多年的價值在這種時刻體現無疑。任何有約束力的草原軍隊都是可怕的災難。
城中的士兵和最大的幾戶將門世家殊死抵抗,一個巷子一個巷子地和乃蠻人進行廝殺。以路家為首,成百上千的世家子弟同著北唐守軍一起向著各處城門發起著衝鋒,想要把城門口的控製權重新奪回來。但是麵對他們的是上十萬的乃蠻勇士。路家自威遠侯路可通以下,嫡係旁係的子弟加在一起,一共戰死三百四十七人,家中十四歲以上的男人幾乎全部戰死。留守燕京的楊毅風、薛虎在和乃蠻交手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身殉北唐社稷,他們兩人的衛隊全部戰死,沒有一人生還。
在這個深沉的夜色裏,燕京這座古老的城池裏,也不乏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畫麵。有拿著剪刀戳死乃蠻人的普通裁縫匠,有拿著棍子去打的乞丐,有身懷詩書,居家自焚和對手同歸於盡的教書先生。有太多太多可歌可泣的事情留在了那個晚上供以後的世人細細翻閱展開。這是屬於北唐的驕傲,又或許,是隻能屬於北唐的驕傲。
隻不過,不是勇敢就能夠帶來曙光的。就如同沒有韓言的壽春,就不會有十萬吳人十萬軍。在太陽緩緩升起的時候,成千上萬的屍體在陽光下漸漸地被大家所看清。鮮血像是大雨過後積在路麵上的汙水,隨處可見。帶著些許濃烈的味道在陽光下那樣顯得那麼刺眼。
一隊隊乃蠻騎兵在街道上巡邏,搜捕著那些還企圖對乃蠻反抗的死忠分子。
城樓上,蒙塔裏看著腳下繁華的城池,看著曾經夢想過無數次的畫麵終於真正地實現,由衷地歎道“先生,你是我的諸葛孔明啊!”
一旁一身儒衫的崔伯淵淡淡一笑,臉色看不出半分情緒,這是他生長的地方,卻在今天,親手由他,徹底地毀滅。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曾經日日夜夜在心底一遍又一遍默念誦讀的誓言啊!終歸,敵不過一個謀士宿命般的理想和信仰。
慷慨歌燕布,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等閑?卻是易變昔年往日的故人心。
曾經的河北男兒,如今的乃蠻謀士,聲音平靜地像是黑夜裏緩緩流過的河流,緩緩說道:“幸不辱命。”
北唐景熙十五年十月十二,北唐趙氏發跡之地,北方第一重鎮燕京陷落乃蠻之手。路家、薛家這兩個自趙庭訓時期便開始植根在燕京的將門世家,女子全部淪為奴隸,男子長過馬鞭者全部處死。往昔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的朱門大戶,在一夜之間,遍地屍骸,哭聲不絕。
所有選擇抗拒的人都死在了這一場屠殺裏,剩下的,隻能選擇服從。
一座已經失去了抵抗者的城市,就必須承受占領者的一切要求。士兵開始在蒙塔裏劃分的界限裏劫掠,慘叫聲和辱罵聲像是快速流動的河水一樣流遍了燕京的每一個角落。
薛家的府邸前,曾經的舞榭歌樓早已褪去華麗的帷布,如今?隻剩下門口最後兩隻殘破的石獅子,眼睜睜地看著一地的悲傷和屈辱,不願倒下。
在這裏,隨處可見脫下了褲子,赤裸著全身的草原男人將一個又一個嬌豔明媚的女子壓倒在身下。曾經華麗秀美的衣衫,如今已被粗鄙的手指肮髒地撕扯了粉碎。曾經墨玉一般的秀發,如今已是散亂地像是一團卑賤的雜草。曾經清波欲滴的眼眸,如今已是布滿血絲,流幹了屈辱的淚水。曾經活色生香的冰肌玉骨,手腳已被人死死地按住,下身?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