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薇來不及多探究師叔這樣吩咐的意思,當即盤腿坐下,將神魂已經緊緊封鎖起來。就在她浸入靈台的一瞬間,幾股陰冷的能量從她所在方向竄出來,半道上被陶九知出手劫住。
一把捏碎!
鬼嬰滿是仇恨地厲叫起來。
門羅真人得了喘息的機會,果斷燃了幾道符紙,熊熊火焰纏上鬼嬰青紫相間的身體,可是對它沒造成什麼傷害。
“帶薇丫頭出去,離這裏越遠越好!”藏玉師叔果斷下了第二道指令。
陶九知猶豫了,如果丫頭醒來知道,定會覺得他倆臨陣脫逃,將兩位老人家丟在這裏,“可……”
門羅真人咳出一口淤血,也說:“帶丫頭走!鬼嬰在竊她的魂,她在這兒,我們不可能贏!”
電光火石,陶九知終於明白了其中關鍵,一把攬過蕭佑薇的腰,撤去窗口的幽冥道力跳了出去,他橫抱著她在月下飛縱,輕功已經用到極致,沒多時就從國師府跑到了蕭王府。
他一腳踹開蕭佑安的房門,把人放在椅子裏。
房間的主人剛準備去院子裏練劍,忽然被人闖進來,還以為是刺客,看清了妹妹的臉,他忙在半道上收劍,急道:“怎麼回事?!我妹妹怎麼了?”
“她沒事,你照顧好她,天亮之前不要讓她回去。”陶九知簡單和他說了國師府裏現在的情況,讓他務必看住她,說完轉頭就走。
“你等等!”蕭佑安試圖阻止:“兩位真人都沒解決,你去不是添亂?”
陶九知沒解釋,青衣在夜色中翻起,轉眼間沒了蹤影。蕭佑安還想去追,忽然聽見女子的聲音,“讓他去吧。”
身後,蕭佑薇睜開雙眼,一片清明。
其實她剛進入蕭王府的時候就醒了,隻是怕提前“醒來”會忍不住攔下他。她知道這人修幽冥道,能壓製鬼物,卻不知道他究竟修到哪個程度,如今見他執意回去,也隻能當他是胸有成竹。
“哥,我們來的路上有個荒廢的院子,那是什麼地方?”
蕭佑安略微思量,臉色不太好看地問:“是有很多枯死的薔薇?”
見妹妹點頭,他眼神有些複雜,摸摸她的頭沉聲說:“那是父王為母親建的,先前他在府裏時,常在那裏喝酒,還總說母親在哪裏睡覺,不許有人吵鬧。”
他說這話時眼裏有毫不隱藏的不屑,直到聽清楚妹妹吐出的話,那抹不屑凝固住了。
“他說的,其實沒有錯……”
蕭佑薇眼中含著些微的悲憫,拉過兄長的衣袖認真又懇切地說:“娘親確實在那裏,我們現在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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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皇宮內庫又遭賊人惦記,而且遭殃的又是存放珍奇藥材的那間庫房,盤點之後發現存放遊英花的那個格子空了。
闖入者是個披鬥篷的人,武功極高,被發現行蹤之後他隻掃開了圍上去的侍衛,飛快地逃了,事後清點傷亡情況,傷得最重的那個也隻是摔折了腿骨。
前明司督公高鐸接到消息趕來,聽完底下人的回報,細眉微挑,沉吟道:“隻求藥,不傷人……這世上,還有這般慈悲的,賊?”
他行至燈火通明處,能清楚地看出臉上敷著厚厚的妝粉,麵白無須,語氣陰柔,昭示了其宦官的身份,說話緩慢中透著殺氣,臉上卻始終帶著笑,活脫脫一尊笑麵閻羅。
那名手下戰戰兢兢地回了話,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觸怒了這位近年來愈發陰晴不定的大人。
“瀆職的人,杖斃吧。”
輕飄飄一句之後,緊跟著的是風中漸漸濃厚的血腥味。
偷盜遊英花的賊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高鐸督公大發雷霆,打殺了許多人——這消息傳進鳳公子耳朵裏的時候,他正在為飛鸞繪製一幅畫作,濃墨在畫中人的側臉落下一點,一下子毀了這幅花費了兩個時辰的人像畫。
“跑了?”鳳公子惋惜地盯著那處敗筆,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了這幅畫還是那個膽大的賊,“那就算了吧,不過是幾株幹花,放著也沒人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