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著她出了白霧彌漫的夢境,眼前是一片黑暗,耳邊聽見有人談話的聲音。
一開始是個冷冰冰的聲音說:“別看了,人已經死了,拖去黑市沒準還能賣個好價錢。”
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不高興地反駁道:“別瞎說,我明明摸見她脈搏在跳呢,那,身子也是溫的!”伴著這話,聲音的主人在她手臂上摸了一把。
蕭佑薇心頭火起,隻覺得那片被觸摸過的肌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是誰,竟敢趁她昏迷的時候占她便宜?!
她極力睜開眼想看清楚,可是怎麼也睜不開,手腳動彈不得,費了吃奶的力氣努力半天還是沒有效果。
她在心底呼喚連莘的名字,幾乎是一瞬間就得到了回應。小家夥傳達出害怕又委屈的情緒,在她幹涸破損的經脈裏小心地動了兩下,表明自己在。
那道劍影耗費的生息實在是太多了,她拿出數月以來積攢的所有生息構造了一座巨型橋梁,一舉抽取了方圓幾百米內所有遊散的生息,這才凝成了那道能夠將黑衣僧侶一擊必殺的正氣之劍。
效果雖然好,副作用也大,歸根結底還是她修煉的日子太短,還不能掌控這種程度的力量。
超出極限的代價就是現在這樣,全身經脈破損,像個廢人一樣躺在這裏任人魚肉,而且除了連莘以外她根本召集不起一絲生息。
借著連莘的眼睛,她看清了旁邊這兩個人的模樣。
認為她已經死了的是個短發青年,一張沒什麼特色的冰塊臉,腰上係著一把普普通通的長劍。
而堅持她活著的年輕聲音則是屬於一個娃娃臉少年。
這是個塵土堆積的雜物間,整個房間昏暗得很,她被放在一個廢棄不用的炕上,身下是幹硬結塊的被褥,衣裳還是那身夜行衣,沾了不少灰塵,但是沒有被翻開的跡象。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
青年靠著牆冷冷地盯著“昏迷不醒”的她,而少年正跪坐在她身前,一張五官不錯的娃娃臉離她隻有兩個拳頭那麼遠。
青年嘴角一歪,說:“哦,那還能多賣兩個子兒。”
娃娃臉徹底憤怒了:“喂,你怎麼總惦記著那點銀子!”
“不然怎麼夠滿足你那些沒處安放的同情心?”青年一句話就把他噎得滿臉通紅。
小七氣哼哼地別過頭,微黃的發絲掃過蕭佑薇的耳垂,一陣發癢。
蕭佑薇內心抵觸極了。
看來是這個小七撿到自己,救了回來,而且他幹過類似的事應該不少,所以才會被同伴這樣說。
她看得出來,青年雖然嘴上不讚同他,可是絲毫沒有要丟她出去甚至帶去黑市賣錢的動作,大概也是傳說中的口嫌體直?
可是再這麼“昏迷”下去,處境也太不好把控了。
蕭佑薇苦惱地探查了一番,吸了一些遊離的生機入體,帶動起循環緩慢運轉,有多餘的生息就會自然地投入經脈修補中,她特意從腦部開始修補,可是即便這樣,要想恢複正常恐怕還是要多花一兩天。
過了一會兒,青年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帶了兩碗白粥和幾個白麵饅頭,簡短地對同伴說了一句:“吃。”
小七驚喜地接過來道了聲謝:“六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把粥碗放到炕邊,啊嗚咬了一口饅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被稱作“六哥”的冰塊臉青年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走過來看到蕭佑薇胸口的氣息起伏,有些納悶地說:“居然沒被你禍害死。”
又伸手想來探她的脈。
蕭佑薇不爽地命令連莘等著,就在六哥的指尖即將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刹那,忽然一陣刺骨的痛意竄來,六哥下意識撤回手,驚駭地打量她的手腕。
纖白細膩,柔若凝脂。
並沒有什麼軟甲類的東西。
這女人還真是邪門了。
小七埋頭苦吃,還沒發現這一幕,反倒是負責執行的連莘發現六哥的糗態後樂不可支,一連串地傳達出愉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