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的朝堂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張家。那些在前朝時呼風喚雨的大家族,要麼夾起尾巴做人,要麼在最初就被狂風驟雨侵襲,再也翻不起浪花了。
蕭佑薇恍然,的確是這個道理。
也就是說,張千鶴的女兒看上了他的徒弟,不顧對方已經娶親生子,以命相逼也要嫁進去,最後得償所願進了周家的門,還生了個女兒,就是現在的如夫人。
“可是如夫人又是怎麼進了蕭王府?”她追問道。
這回陶九知卻不肯說了,隻說現在如夫人已經得了教訓,奪了名號,正鎖在蕭王府裏呢。
蕭雲琪哭哭啼啼在皇帝麵前求了許久,也沒能改變他的主意,隻能陪著母親挫敗地回府。
而秋榮,這個從出生就被母親舍棄的姑娘,在完成自己最後的使命之後,觸柱自盡了。
當場身亡。
說起來是個可憐人。
“可憐?她倒是不傻。”陶九知冷笑著評價道。
不要忘記了,他讓秋榮說出真相,是用一個痛快的死法做交易的。顯然秋榮並不信他,也可能是臨死前想在皇帝心裏留個深刻的印象,也好讓如夫人這對母女過得更不舒坦,所以才會選擇那樣壯烈的死法。
如夫人怎樣成為蕭王府的側室,蕭佑薇隻能大致地知道那是一場存在於皇帝和如夫人之間的交易,其中詳細她並不清楚。
秋榮的身世她知道得卻更多些,是秋榮自己招認出來的。
這女孩的生父自然不是蕭王爺,而是如夫人的表哥。
表哥表妹在古代總能扯出些不明不白的戲,落在如夫人身上,無關感情,隻是為了借種。因為那時王府已經沒有女主人了,唯一的世子蕭佑安成為一個不能出聲的廢人,男主人日夜飲酒,在渾渾噩噩中追憶愛妻。
這一切給了如夫人希望。
她懷上秋榮之後特意請民間神醫來看,驗證出是個男孩之後她簡直高興瘋了,萬萬沒想到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嬰。
就像秋榮從江娘娘那裏聽來的一樣,如夫人確實曾經把她浸泡在冰涼的水盆裏。就在差點溺死的時候,可能是僅存的母性發作,留了她這條小命,把她丟到農婦家裏當成普通人養著。
如夫人不在意她過得怎樣,隻是定期給農婦一些銀錢,不至於讓人家困頓到打起賣了她換錢的主意。後來秋榮長大了一些,模樣生得好,人也聽話。
如夫人恰在那時有了新的算計,為了表示誠意,她命那個農婦把秋榮賣給出宮收女孩的嬤嬤,秋榮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離開家徒四壁的小房子,住進了小宮女混居的大間。
如果不是侍奉江娘娘這個瘋妃的時候被發現身上的胎記,她可能一輩子隻會當個安安分分的宮女,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命運使然,江娘娘,這個恰好知道如夫人生產之秘的人,又恰好遇到了秋榮,這個和她娘家哥哥酷似的侄女兒。
從此在秋榮的心裏植入一股恨意,日積月累,所有生活給予的痛苦,全部化成怨恨的溪流,鏈接到被如夫人一心寵愛的蕭雲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