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安感受著肩膀上的疼痛，心裏一絲疑惑轉瞬即逝，他靜靜地站在這裏望著這個男人發瘋，就像從小到大以來的無數次一樣。不同的是，現在這一院的薔薇花確實枯萎致死，不可能再有活過來的了。
這個荒廢的庭院位處王府一角，無人問津，除了腐朽的景觀，醉裏顛倒的男人，和那個男人臆想中正做著酣甜美夢的王妃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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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竹筷的尖頭磕在堅硬的桌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闌意一愣，委屈地縮回筷子問：“幹什麼啊？我就是少抄了幾行經嘛，就不讓吃東西了嗎？”
蕭佑薇表情沒什麼變化，順手用那雙剛做了壞事的竹筷給自己夾了一枚燕子酥。
她淡淡地抬眼道：“怎麼，不好好學本事倒還有理了不成？”
闌意心虛地支吾一陣，耐不住那盤金燦燦的豌豆黃在竭力誘惑，趁她不注意又想落筷。
蕭佑薇毫不留情地再度打落他的筷子。
連著三四次下去，小皇孫終於急眼了，帶著哭腔喊道：“我就要吃！”
或許到了這時候，已經不純是因為想吃了，誰能沒點脾氣呢？
哪怕他在太子府上的時候經常受人白眼，至少他要吃東西是不會被克扣的。他在太子府裏也讀書，也有過偷懶逃學的時候，從來沒有人像今天這樣對待他。
蕭佑薇冷冷地說：“你要是多吃了這一口，往後也不用叫我師父了。”
闌意的眼淚憋了回去，震驚，受傷，委屈，也有一絲絲的後悔。
種種情緒在黑亮的眼睛裏變化著，看起來有些可憐。
陶九知左右看看，出來當和事佬，好言勸她道：“消消火，你跟一個孩子較什麼勁，就直接告訴他那玩意兒加了料也行啊。”
說著，他把那盤豌豆黃拉到自己身邊，用筷子逐個點碎，碾壓開來，示意闌意過來看。
闌意聽到“加料”那裏就隱約明白了，臉上忽然火辣辣的疼，他看看師父，不敢開口，便乖巧地蹭到師公身邊，仔細打量盤子裏的東西。
豌豆黃被切成精致的三角塊狀，拚成了一朵漂亮的花，一塊塊糕體色澤純淨、淺黃，泛著清新的香氣，隻這樣看著就令人口中生津，忍不住聯想到細膩爽滑的美妙口感。
闌意看了許久，還是沒看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和他記憶中的豌豆黃分明是一樣的品質和香味，比起宮裏做的也不差。
陶九知拍拍他的小腦袋，指點他道：“你仔細看我指的地方。”
闌意湊近又湊近，幾乎把自己看出了鬥雞眼，終於發現，在筷尖的位置，碎開的糕點渣子裏夾雜了幾點微不可見的熒綠，“這是……”
他又後怕又緊張地看向自家師父，可憐巴巴的模樣，讓邊上正包餃子的福嬸都要忍不住為他說情了。
可是蕭佑薇存心要給他個教訓，故意拉著臉不看，轉頭跟陶九知說：“我想跟你借個擅長刑訊的人。”
陶九知不假思索地答：“好啊。”
他腆著臉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的不才，正是暗司裏最擅長這事的人，不如……”
蕭佑薇默了片刻，點頭說：“行，就你了。”
這人又賣乖，“本來是剛查到消息過來跟你報信，沒想到你自己就猜到了，不如也傳授我一點兒？”
蕭佑薇眼珠兒一轉，笑眯眯地說：“要學可以，拿本事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