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叟並不介意滿足她“臨死前”的好奇心,解釋道:“那是山神的左眼,我守山一脈丟失的聖物,不知道怎麼被這孩子吞了進去。古娜的身體還沒有完全修複,隻待取出聖物讓她日日佩戴在身邊,不但能恢複,而且裨益無窮。”
“你打算怎麼取出它?”蕭佑薇打斷他的話。
古叟理所應當地答:“當然是剖腹取物!”
他滄桑雙眼忽鋒銳如刀劍,森冷地劃穿闌意單薄的肚皮。
蕭佑薇身體輕顫,說得輕巧,剖腹取物?
這兒可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先進的探測技術,真讓他那樣做,能不能順利取出東西還不確定,光是大量失血就足夠耗空闌意的小命!
“我既然帶他來這兒就有八成把握,聖物放在這些凡人的身體裏隻會不斷抽取力量,他這樣下去早晚也會死,隻有取出聖物,再借地母的力量治愈他。”古叟言之鑿鑿,不由得她不信。
蕭佑薇提出了最後一絲疑問:“為什麼是我?”
古叟冷冷地說:“地母屬陰,男子下去是對她的褻瀆,若是沒有你,我會讓古娜下去。”他轉而說:“不過我已經聽說了,你能引動陣法,說明地母認可你,這樣該更容易找到……”
“找什麼?”
“地母的心髒。”
蕭佑薇的頭腦一陣陣發懵,在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夢裏的白胡子老頭,傳給她生息決的老神仙。她也隻不過是古叟口中的凡人,卻接觸到了不該接觸的層麵:神靈。
山神,地母……
地母的存在她已經體會到了幾分,地母寨的陣法,山壁神像的通靈,地母寨族人瘋魔般的虔誠,無一不是在證明這位神靈存在過的痕跡。
闌意吞了守山一脈的聖物,古叟要拿回聖物,其實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隻不過是手段殘忍了些……
“好,我去。”她深深望了闌意一眼,接著說:“但是我有個要求。”
“說。”
古叟終究記著這個小姑娘曾救過他族人的情分,殺她是為了讓茯苓的記憶不再出亂子,如果不是為了守山一脈的未來,他其實是不願意害她的。
還有一年,隻要這一年裏不讓這些人靠近那個孩子,往後她就隻是古娜,新一任的守山人,古娜!
“闌意是我的晚輩,你要我的命可以,但是我要親眼看見他脫離危險,”蕭佑薇淡淡一笑,平靜的側臉在潭水反射下透著光暈,眉眼堅毅。
她沉聲道:“古叟也知道我有些仙家緣分,若我今天心懷怨懟而死,死後難免會落入鬼道,到時候就夜夜進入茯苓夢中,同她說清楚曾經發生過的事。”
“你敢!”古叟驚憤地大喝一聲,山洞震顫不止,一枚細碎石子從頂上墜下,幾乎貼著蕭佑薇光潔的側臉落地。
蕭佑薇渾不在意他的憤怒,白玉般的手指拾起那石子,在石板麵上悠然地點出一個個白印,抬眼,貝齒光潔,笑靨如花。
古叟眼中情緒數變,最終妥協,咬牙說了句好。
蕭佑薇心頭微定,這時候冷汗已經讓衣衫緊貼,這般討價還價圖的自然是那一線生機!
她微微笑著後退向潭水,不讓古叟有機會看到她後背的濕意,直退到最邊上,飛快地轉身閉氣,一躍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