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這一仗打得不了了之。
從潁州過來支援的五萬長空軍就安安靜靜地駐紮在西麵,閉門練兵,他們也知道處於一個敏感的地帶,所以幾乎不與外人交流,長空軍營地與薛城外的大越軍營、大越正對麵幾裏外的蠻族軍營,呈現三角之勢。
長空軍並沒有主動出擊的意思,可若是蠻族再度進攻,他們必定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從側方切入戰場。在大越軍隊與蠻族勝率五五開的局勢下,這五萬長空軍就成了決定勝負的砝碼,一旦參戰,蠻族必敗。
哪怕在兵將質量上,單對單,蠻兵完勝;單對多,蠻兵與青州兵的戰鬥力堪堪持平,可是量變決定質變,加上了潁州的力量後,蠻族在薛城是討不了好的,明眼人都知道,隻要潁州正式站在大越這頭,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不了多久了。
天,要涼了。
“外邊風大,怎麼不多穿點?”一件厚重的鬥篷從背後伸開,披在蕭佑薇的肩上,她回眸淺笑婉拒了陶九知的好意,“不要了,太重,我又不是普通女孩子,不怕冷的。”
被嫌棄的陶九知撇撇嘴,賭氣般自己給披了,在她的偷笑中又覺得不好意思,一把扯下來揉成一團丟進暗七懷裏,暗七被主子這幼稚的舉動弄得一陣錯愕,好在反應快,在憋不住笑之前抱著那團鬥篷飛快地閃人。
“喂,你又嫌棄我。”陶九知不高興地湊過來,把頭埋進她的肩窩,沉悶的聲音從底下傳出來。他個子高,夕陽將那身影投在偏黃的帳上,呈現出怪異的駝背形狀,蕭佑薇點點他後背調笑道:“唉,怪我生得矮,讓督公大人費勁了。”
“對,就怪你……”犯別扭的督公大人不肯抬頭,仍占著她的肩窩埋怨道。
“行了行了,適可而止啊,那個陶明德,他走了?”
陶九知聽到討厭的人名才抬起頭答道:“那可不,他不滾蛋難道還想在這賴頓飯吃?”
“哈哈,你可是督軍啊,便是給他一頓飯也不過是全個禮節,怎的就這麼嫌棄人家?”蕭佑薇被他直白的反應逗樂了,戳著他堅實的胸膛笑道。
陶九知翻了個白眼,耿直地說:“我倒不在乎一頓飯,可我怕他覺得我們存心要毒害他,那可是潁州的大公子,萬一他吃東西的時候不巧被噎死在桌上,傳出去恐怕都要變成是我為著家主的位置暴起殺人。”
夕陽的光愈發暗了,蕭佑薇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卻沒錯過他眼底未散去的一絲悲哀,她下意識抬手去觸碰他的眼睛,冰涼的手指停在溫暖的眼皮上,他有些詫異,可是從頭到尾沒有絲毫想要躲閃的意思。
蕭佑薇笑了,不知道是為這人此刻的乖順,還是為他麵對自己的時候那種毫不保留的信任,說實話,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竟然隱約有點心疼。
“不管他,人一輩子最重要的是活得開心,隻當他是個蠢蛋,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不過啊……”她拖長了語氣。
陶九知目光柔柔地把她鎖在中間,低聲問她:“不過如何?”
“不過他走的時候你可曾記得派人護送?不然若是不幸路上絆了馬蹄,摔個頭破血流,怕是有人要說你買凶害人。”她星眸微閃,話到尾時自己先笑出聲來,咯咯地樂個沒完。
陶九知偏頭一想,也笑了,桃花眼裏漾出一片波光,柔聲道:“我自是派人緊跟著了,不然若真讓他傷了,我可真怕被人訛上,賠不起,賠不起。”
兩人相互望望,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