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扭頭跑了出去。
他跑了之後,剩下的幾個孩子乍然沒了領袖,個個都慌張起來,剛剛看是一群討厭的小鬼,這會看起來倒是有點可憐相了。
陳如月不耐煩見他們,揮揮手都給攆跑了,待他們走了,整個靈堂裏沒了他們嘰喳的吵鬧聲後乍然安靜下來,養母的棺木靜靜地躺在那兒,音容笑貌在記憶裏留存著,從此刻開始一寸寸泛黃。
陳如月覺得心裏很空,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她一點點地回想,記起剛剛幾個小輩口中提到的如夫人。
如夫人?她想起來了,是蕭王府裏那個鳩占鵲巢的女人吧。哼,仗著有個身在西郡的義兄,也隻能倒弄這些東西博個新奇了。
陳如月自恃是河陽陳氏尊貴的大小姐,輪地位堪比皇室公主,對那個上趕著勾引姐夫,最後跟家裏斷絕關係的女人,她當然看不起。
可這時候她腦海裏又回放出了那個聲音。
輕靈的,略微沙啞的。
那個疑似青鯉化身的少女。
“前路小人作祟,尊名相衝,望夫人珍重……”
如夫人,如夫人……
這稱呼裏不正是帶了個“如”字?
靈堂裏陡然刮過一陣穿堂風,極冷,捎帶著煙熏火燎的香氣,熏得陳如月頭昏腦漲,腳下一軟忍不住向後跌去,兩個丫鬟眼疾手快一邊一個架住了她,“夫人,夫人?”
陳如月緊拽住其中一個人的手,染了蔻丹的指甲幾乎用力到變形,驚慌道:“溫之,溫之呢?去找他,讓人去找他來!”
人的依賴性是可怕的,當一個女人習慣了有人時時為她遮風擋雨,當她遇到事情時,自然而然就會想起這個人,念著他的好,盼他在身邊。
丫鬟為難地提醒道:“夫人您忘了,二爺他前幾日已經出遠門了,此時怕是還在去薑城的路上呢!”
陳如月恍然,怔怔地靠在丫鬟溫軟的胸脯上,長吐出一口氣,過了會,似乎恢複了些理智,用平靜些的語氣吩咐她說:“那就去把金諾叫來,我需要他去辦件事。”
沒多時,趕車人快步走來,貌不驚人的臉深埋在鬥笠底下,全身最顯眼的一雙碩大的手掌,隻看一眼就明白這手掌足夠輕而易舉地捏斷一個人的喉嚨。
“夫人喚屬下何事?”
金諾本來不叫這名字,自從和老母一道被薑二爺救下後,就一直跟隨左右,金諾,取的是千金一諾的意思,老母教導過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老母死後,他無處可去,最後找到薑二爺麵前,承諾要用一生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
“你去禹城,給我找一個人……”陳如月將那日發生的事說給金諾聽後,見這漢子拱手離去,一時間心神皆疲。
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
如果有神仙,可否賜她一位仙藥,讓娘親還陽?
青鯉娘娘,青鯉娘娘……
陳如月心裏喚著這名字,兩行清淚劃過蒼白素淨的臉,許是操辦喪事太過疲累,又許是心神受損,最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