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孩子越吃越多,桌上的盤子被清走了一次又一次,那對夫妻的臉色終於難看下來,女人開始憂心荷包,男人自以為隱秘地在桌下拽拽女人的裙衫,女人回了他一個無奈而焦躁的眼神。
店裏這場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發生的同時,遠在南部的土地上發生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戮。
“快走,把戰報遞出去……”奄奄一息的傳令兵說。
他的戰友臉上不知是淚是血,他不想丟下同袍。
那幫子蠻夷要是搶不到足夠的糧食,他們是會吃人的!
“走啊!”傳令兵用最後的生命發出呐喊。
士兵狠狠地咬牙,抓過血染的戰報飛身上馬,蠻人的嘶吼聲被甩在後麵漸漸聽不真切了,士兵的淚糊在眼睛上,風狠狠地割開臉頰,跑啊,跑啊。
不知道跑了多遠,馬兒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再也跑不動了,士兵滾落在草地裏,綠油油的汁液蹭了一臉,他顧不上擦,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城牆,強打起精神奔了過去,“戰報!戰報!蠻族入侵!”
城牆上,碩大的“陶”字乃金漆寫就,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對於折返的士兵來說,卻意味著生的希望。
他回來了。
活著回來了。
蕭佑薇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專撿些奇怪的人。
而且大多是在原著裏有名有姓的人。
不不,這樣好像不夠具體,應該說,大多是在原著裏有名有姓,而且結局淒慘的人。
她下完這個定義,勉強覺得差不多了,才看向抱著初兒神情恍惚的柳詩,“姐姐打算怎麼辦?”
柳詩迷茫地向聲源望過來,苦笑。
“還能怎麼辦?孩子是無辜的,好壞是天家血脈,總不能任他流落民間,連飯都吃不飽。”
蕭佑薇忍不住問:“這孩子的生母在哪兒?怎麼會讓他這麼跑出來?”
沒錯,是他,而不是她。
孩子今年八歲,有名有姓,而且是個挺有詩意的名字。
蕭闌意。
闌,是闌珊的闌。
名字是他生母起的。
蕭佑薇隱約記得原著裏是提過這個孩子的,隻是從沒跟女主正麵撞上過。
他是那位太子爺的庶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以腦滿腸肥出了名的,滿京都的人都知道,太子府的公子一輩子隻會一件事,那就是吃,最怕的隻有一件事,就是吃不飽。
終於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在皇家宴席上為了吃一口熱滾滾的芝麻湯圓,把自己給噎死了。
“闌意是個可憐的孩子,生母是當年宮裏的一名浣衣婢,不知怎的得了皇後娘娘的讚賞,就賜到了太子府,初時是做女官,後來太子酒醉,跟她生了闌意,之後沒多久就扶了側妃,彼時府裏還沒有女主人,那女子也風光過幾年,後來蘭氏女出現,就……”
柳詩的神情有些哀婉,頗有感慨。
“莫非是已經不在了?”蕭佑薇猜測道。
哪怕是個側妃,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孩子都錮不住,蕭闌意能跑到離京都這麼遠的地方,背後已經能看到蘭氏女的影子,若是那側妃還在世,拚死也不會讓蘭氏女得逞。
柳詩歎了口氣,算是驗證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