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嬸幾次從廚房裏出來,見她連個姿勢都沒變過,可見看得專注。福嬸搖頭直笑,福伯就好奇了,湊過來問她在笑什麼。
福嬸指著茯苓小聲說:“我現在可明白了,人和人相處啊,果然還是講究緣分的。”
“嗯?這話怎麼說?”福伯撓撓頭。
“你看啊……”福嬸笑眯眯地解釋說:“小姐性子安靜,平日裏不愛看話本子,不聽戲也不做繡活,閑了就捧著本遊記看,你瞅瞅,茯苓姑娘這模樣,像不像,像不像?”
福伯恍然大悟,帶了幾分討好地蹭蹭老妻說:“像,忒像了,跟小姐真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怪不得小姐那麼寵著她。”
“可不是嘛,多可人疼的孩子,可惜偏偏這嗓子,唉。”
兩口子湊在一塊說了一陣,福伯看看天色,“好了,不跟你閑扯了,我得去看看門前幹不幹淨,待會子你捧點醋出來,灑一圈。”
“行,你去吧。”福嬸爽快地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福伯扛著大掃把剛走到門口,忽然從門縫裏瞧見外麵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多了個心眼,把掃把輕輕放在牆根,整個人貼在門縫上往外看。
咦,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隻是這身穿戴打扮也太豔麗了些,他看慣了小姐的素淨衣裝,突然看到個這樣的,忽然覺得老眼有些紮得難受,揉揉眼睛再看,那姑娘彎著腰在巷子裏來回走動,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也不像是壞人。
福伯在心裏下了個結論,便打開門問她:“姑娘,你在找什麼呐?”
“啊!”
那豔麗的女子被這背後的一聲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地大聲叫了起來。
她嗓門又尖又細,別說福伯被她震了一震,旁邊柳宅裏也應聲傳出一陣孩子的哭叫,連著大人心疼的哄聲。
福伯清楚自家和隔壁的交情,再看這姑娘頓時多了兩分不滿,心想,我好心叫你想幫著找找丟了什麼,至於這麼鬼叫嗎,擾得人不得安寧。
“你是哪家的姑娘,是在我們門前落了什麼東西嗎?”福伯耷拉著臉問道。
女子回過頭,一雙媚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拿帕子掩著唇嬌聲笑道:“哎呀,還真被老人家說中了,我是在這片落了個東西,是我一位長輩留給我的,很重要的物件呢。”
她這做派又讓福伯降了好感,硬邦邦地說:“你掉的是什麼?”
芷蘭一懵,心道,哪裏來的臭老頭多管閑事。
她今天過來為的當然是師父交待過的那場機緣了。
可師父也沒說清楚啊,她隻能裝作丟了東西的樣子,在巷裏碰碰運氣罷了。
餘暉盡斂,倦鳥歸巢。
一隻通體黑色的鳥從斜對角的小樓後麵飛出來,爪子上似乎還夾著一卷絲帛,正巧在經過她頭頂的時候爪子一鬆,絲帛就輕飄飄落了下來,芷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有個老東西看著,她便沒打開看,心裏明白這就是師父說的機緣了,東西到手,還在這兒待著作甚,於是轉身就走。
福伯看著納悶,他向來心善,雖然不喜歡這姑娘,卻仍提醒了一句:“姑娘,你不是丟了個重要的物件嗎,是個什麼模樣,我幫你一起找找?”
芷蘭步伐輕快地遠去,丟下一句:“不用了,我找到了!”
嘿,年紀輕輕的姑娘,別是腦子不大好吧。
福伯撓撓頭,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