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官差在他鼻下探探,朝為首那人喊了一嗓子:“大人,他死了!”
為首官差聽聞後大步走過來,先在鶯鶯兄長的脈上重重壓了一下,確認沒有跳動後,他濃眉微皺忽然咦了一聲,伸手從屍體胸口抽出一條泛黃的絹布,迎著日光看去,布上密密麻麻,竟是一個個蘸血寫下的字,上麵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了。
他將血書攤開在手上看了一會,正巧這時刮了一陣風,一個沒拿住,血書隨風而起,在人們的驚呼聲中飄了好一陣子才在人群後方落地,一個麵相憨厚的貨郎大著膽子把血書撿起來,正要交給官差時忽然驚叫起來。
“媽呀!鬧鬼了!”
他嘴裏叫著,手上更是像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飛快地把血書拋了出去。
眾人摸不清頭腦,離貨郎近的人卻先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血書,原本是紅得發黑的顏色,這時在太陽光底下居然正在變色,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褪去幹枯的黑印,變到剛從人體流出時的純淨鮮紅!
“老天爺開眼,天降異象了!”
有老人怔愣過後發出滄桑的呼號。
“天降異象,這人,有大冤屈啊!”又有人附和道。
愚民愚民,老一輩的人對這些鬼神的說法更加信奉,光天化日之下親眼目睹了這樣奇異的景象,個個都認定那漢子死得冤,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在提醒官府秉公辦事呢!
蕭雲琪在車裏聽著,心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為首的官差沉默著走過去把血書撿起來,對圍觀的人說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便差遣手下把漢子的屍體抬走了,臨行前,他走到蕭雲琪的車架旁行了個禮,說了幾句,人們隱約聽見是請縣主跟他回衙門將事情查清楚雲雲。
蕭雲琪隻得戴好麵紗從車裏出來,環視一圈在柱子旁找到了綠漪的身影,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綠漪接到她暗含警告的眼神,烈日之下隻覺如墜冰窟,腦子裏的那些可怕的夢已然快要成真,怪的是到了這時候她反而不再怕了,心裏隻剩下將死的坦然,隻是舍不得家裏的阿爹阿娘,阿公和弟弟,早知道這趟出來就回不去了,出門前該多看他們幾眼,還有先前答應陪弟弟去放風箏,實在不應該一拖再拖。
她這樣胡思亂想著跟在蕭雲琪身後走了一路,府衙並不很遠,對她們這種嬌弱女兒家來說這點路程也並不為難,難的不過是小路窄小崎嶇,車架不能經過罷了。
正主都走了,人們散的散了,看熱鬧的跟過去了,這時沿街處忽然倒下一個蒙著輕紗的妙齡少女,旁邊有人驚了一下想伸手去攔,卻沒接到。
陶九知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即將倒下,慌得簡直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將輕功使到極致才堪堪在她落地前接到。
馨香入鼻,軟玉在懷,可是看到她慘白的臉哪會生得起半點綺念?
“你怎麼了?!”
他原本以為她是著了暑,可這姑娘一睜眼,淺琥珀色的瞳孔清澈如水,冷靜得不現絲毫軟弱。“帶我回去。”她低低地開口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