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發飄飄,用紅絲帶稍稍一束,身穿一件大紅長衫,衫上繡著一條墨色蛟龍,看著這件長衫好似看著一副紅紙上的水墨畫,時間久了仿佛能看到那條蛟龍活了過來在衣上遊走。她側身坐在一隻吊睛白額大虎身上,大虎馱著她緩緩從風雪中走出。
寒風怒號,霜雪飛飄,她卻絲毫無恙,一片雪花也不能落在她身上。更詭異的是,她周身十裏內,一朵朵血蓮在妖異地綻放。
書生停了下來,他已身處這十裏血蓮之內。書生知道,他若再逃,這朵朵血蓮會毫不留情地向他轟殺而去。
“老友相逢,書生你何必走這麼快呀?”她薄唇輕啟,聲音早已不是書生當年熟悉的那種英氣了,反而帶種淡淡的嫵媚。
“唉……武蓮你變了。”書生轉過身來看著緩緩而來的武蓮輕聲說到。
風雪聲雖大,然而到了武蓮這個境界自是聽得到書生說了什麼,她輕哼了一聲,朗聲譏諷道:“我確實變了,可你呢,難道沒變?當年你一心朝聖,說是要飽讀聖賢文,輔佐梁皇統禦天下。而今呢,哼!梁皇被你奸計害死,你到是成了權傾朝野的武侯,好不威風啊!”
書生邊聽邊是苦笑,反問道:“那你呢?當年你說習武要護衛一方百姓、蕩盡眼中凶惡。可現在呢,你卻是那魔宗四君之首,你屠戮了多少生靈才將你這十裏蓮花盡染血,一村?一城?還是一域?”
麵對書生反譏,武蓮頓時眉頭一皺,大喝道:“你又懂得什麼?那是他們該死!書生,我也不和你廢話了,我今日便是來擒你回魔宗的,看招!”說吧,便是催動朵朵紅蓮朝書生急速飛去。紅蓮所過之處,霜雪湮滅。
書生聽到看招時就知不好,然而還是反應慢了,血蓮已飛至身前,隻得狼狽地側身翻滾。蓮花落地無聲,書生正要扭頭看去,忽的瞳孔一縮,急忙再度側身翻了好幾個滾,這才心神一鬆。此時書生渾身沾雪,好似麵粉糊了一年,扭頭看去,那朵朵血蓮竟是融穿雪層,更是將那堅冰硬地撞出一個個深坑。然而書生未從這血蓮上感受到任何溫度,心裏更是冷了幾分。
書生再去看武蓮,卻發現她正怔怔地看著自己,心下疑惑,卻聽武蓮笑道:“書生,你現在的模樣好像當初那年除夕時糊滿麵粉的樣子呀。”這句他話不禁也勾起了書生的回憶。
當年,他們還一起住在那個小村子裏。他是個窮書生,父母雙亡,住在那個小破茅房裏。平日裏靠著鄉鄰們的幫襯倒也過活。她是個初出江湖的丫頭片子,流浪到他家門前昏倒,然後他收留了她。那年除夕,他幫鄉親們寫對聯,鄉親們給了他些麵粉和肉食。他心想晚上可以和武蓮包餃子吃了。結果,和麵的時候他力氣不夠活不動,便讓武蓮來活,結果武蓮活著活著就和他打鬧了起來,麵粉糊的兩個人滿臉都是。兩個人自是什麼好的也沒吃到,可是他們卻笑一整晚。
往日的種種一一又在眼前浮現,武蓮突然歎了口氣,輕緩地說道:“書生,我累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找個小村子,像原來那樣平平淡淡的活著好嗎?什麼魔君之首,什麼血蓮妖君,我不做了。你也別做什麼武侯了,和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