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絳仙是在以古喻今啊——楚國與燕國是鄰國,可也是爭端不斷的鄰國——尤其是燕國太過蠻橫無理,得寸進尺了——以禮待它,它就更加肆意妄為,要正麵與其對峙,又打不過——楚國和燕國的關係在一段日子裏分分合合,好好壞壞——這使得大部分楚人筋疲力盡,不想再有什麼波折了,所以自上而下都有了一種可怕的念頭——燕人不斷來侵襲,不就是想要金銀財寶,美女香車嗎,楚國地大物博,單單收拾出來一點就夠燕國人用的了——楚人低估了燕人的野心與矚望,所以才使得形勢對於楚國而言是一日比一日糟糕啊。
得到了楚人好處的燕人全方麵的利用起來這些好處——不斷增兵,訓練騎兵,從楚國及周邊購買火器,然後再去侵犯邊界,如此循環,等於是用楚人自己的錢來打楚人。
慢慢的,燕國終於侵吞了楚國的三十二個郡,兩國的實力正式拉開了差距——這好比是春秋戰國時的燕國——強盛一時,不但報了齊國伐燕之仇,還有了極高的威望——然而這樣的盛名隻是曇花一現——樂毅被人取代,奔走趙國,齊國的田單憑借僅剩的兩個城邑,起兵收複了被燕國奪走的70餘城,將齊襄王迎回了國都臨淄——這也代表了絳仙的心願——她希望現在之燕國可以像戰國之燕國一樣是曇花一現——楚國雖然處於弱勢,但終究可以奪回失地,恢複以往的盛世。
絳仙所念念不忘的“家鄉那邊的王右軍的真跡”應當也不是真的就是指真跡,真正的意思是絳仙她念念不忘的是家鄉,至死都想要回去看一看——等到小樂藝看到真跡了之後,告訴她,應當指的是若能看見楚國恢複,不要忘了告訴她一生,不管她在哪裏,是生是死啊——
素修想,絳仙選擇和戰國名將樂毅一樣讀法的名字,應當也是想告訴知道內情的人一件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不為昏主效忠,當是一個真正的人畢生所應該追求的——這也包含著絳仙對於這個小宮女的祝福和讚美吧——希望她能夠看清事實,不為人所動,還能有留存於世的美名——還在讚美她聰明,希望她永遠都有慷慨之心,存有感激和不忘仁義之心。
素修望著迷迷糊糊的樂藝,搖了搖頭。
回到安處殿,靈犀先是將素修扶到了內殿休息,隨後又安排樂藝去和紫鳶、訾塵一道去掖庭宮尚服局領取新的宮裝——天氣漸漸和暖,人也要換上新衣了,再穿舊的宮裝,隻怕是要熱死了。
紫鳶】、訾塵和樂藝三人答應了去了,靈犀轉到內殿,看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沒有一絲睡意的素修,輕聲問道:“公主是在想什麼呢?”
素修略微坐起,對靈犀道:“我想吃你做的桃花糕了——你已經好幾年沒有做給我吃了——天氣暖和了,桃花也開了,我就想起來了——你做的桃花糕沒有人不愛吃的,絳仙、絨兒和季然她們三個,還有晏心當年可是無論在哪裏都要趕過來找你討桃花糕吃的——如今你好久不做了,她們幾個也都不見了,也都不來了,有幾個人是不會再來了——”
靈犀也是唏噓不已,道:“這是奴婢跟著掌事宮女學得——那時候奴婢還是剛剛進宮的小孩,就想著要跟掌事宮女們多學些東西,要多看些,這樣才能成為一個有點用處的人——奴婢記得,那位教奴婢做桃花糕的掌事宮女姓周,最喜歡的就是桃花,每年到了桃花盛開的時節,就會將桃花拿來做成桃花糕,剩下用不了的則會找一個香囊,放在裏麵,香囊則會被她藏在一個隻有她知道的地方——她得了病死了,臨死之前給我說她還記掛著她藏的那些花兒,讓我將那些花繼續保管著,可惜還沒來記得跟我說地方呢,她就死了,我那時候位分低,不能夠親眼看她下葬,最後連她葬在哪裏都不知道——她藏的那些花兒,我至今也不知道在哪裏,怎麼想都不想起來她當時要說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