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百無聊賴地聽著王皇後等人左一句,又一句地說著,因為起得太早,難免有些困意,眼睛微眯,神思飄蕩,瞬間仿若置身於外。
外間的一係列活動終於結束,腿腳利落的小宦官們飛奔來傳信,告訴王皇後準備迎接,“陛下和相王已經到了延英殿,正在說話。”
聽此消息,王皇後忙起身率領眾人站在殿外恭迎,無人敢做出半點聲響。
正在眾人站得腿酸腳麻之際,由南走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前麵是幾對宦官,後麵是天子近衛,氣象非常,隨後緊跟著的是成對宮女和宦官,再然後才是李曜的輦車。
行至眾妃跟前,眾妃忙行禮迎接,一陣忙不迭行禮後,李曜攜著相王,王皇後拉著相王妃,緩緩步入含泉殿。
霎時眾人忙亂,站在最後的素修連相王妃的影子都沒有看著,前麵的人都比她的個子高,素修遂也放棄了觀賞的念頭,隨著眾人的步子入內,按照品階落座。
素修打量著含泉殿,進來伊始還未覺得狹促,深深覺得成貴妃的話有誤,現在眾人落座,宮女宦官等在殿內侍奉,來來往往,走動不停,轉身都要很小心,生怕一個失誤將杯盞跌落;天子近衛守候在殿外,負責巡查的人也很是謹慎,否則一個側身就會晃進殿內——裏麵觥籌交錯,外麵刀光劍影,落座後能看得清每一個人的臉,雖然是按照品階坐下,但案幾離的很近,幾乎像是連在一起,也就分不清什麼彼此了。
如此看來,含泉殿是要促狹些。
喝得酒酣耳熱之際,王皇後又命呈上歌舞,素修覺得奇了,含泉殿本就狹小,哪裏還有空閑地方供美人歌舞呢?
隻見一隊十人左右的纏頭宮女大步走來,也不全部進殿,隻進來四五個,其餘都在殿外,殿外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纏頭宮女,麵前放著架子,上麵擺著羯鼓。
不同於素修常見的楚人舞蹈的柔美輕盈,這些宮人的舞姿豪邁奔放,不像是席間的消遣,倒像是為勝利歸來的將士歌功頌德。
羯鼓發出的聲音急促而又響亮,如戰場上駿馬疾奔的蹄聲,非常激發人的鬥誌。
在場的人,除了素修全都是一副陶醉的樣子,尤其是坐在李曜身邊的王皇後,若不是顧忌太多,她也想要加入起舞的宮人行列了。
素修不喜歡這樣的樂舞,隻覺得喧鬧無比,便偏頭朝殿外看去,隻見負責擊打羯鼓的宮人“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認真的樣子惹人憐愛。
一曲終了,敲打羯鼓的宮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在殿內殿外起舞的宮人卻沒離場,忽而變換隊形,又換了另一支舞,口中吟唱起來。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
公之媚子,從公於狩。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
公曰左之,舍拔則獲。
遊於北園,四馬既閑。
輶車鸞鑣,載獫歇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