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催嫁、自縊(2 / 3)

羊婆一眼瞧見珠娘,忙高聲問:“曹廚子呢?他娘死啦!”

梁興坐在米家客棧臨河的桌邊。他早起沒吃飯,要了一碟麥糕、一碗茶,可心裏悵悶悶地,隻吃了兩塊,就擱下了。事情非但理不出一絲頭緒,反倒越來越古怪。他一遍遍重新梳理整件事:自己先是被施有良邀到汴河邊喝酒,接著甄輝來了,說在一條船上見到蔣淨;他立即趕往那隻船,問船頂上那船工蔣淨在哪裏,那船工指了指船艙;他跳進船艙,裏麵果然有個人;他逼近那人問“你是蔣淨?”,那人說“是”,隨即慌忙拔出刀,向他刺來;他一拽一擰,扭轉蔣淨的手腕,蔣淨失控撲向刀尖,刀刺進胸口,隨即喪命;他離開了那船,回去後發覺蔣淨死得古怪,又回到汴河灣,那隻船卻已不見;等他找見那隻船,船上所有人,連同屍體都已不見;當晚,他的臥房裏出現兩條毒蛇,接著有人想要刺殺他;第二天,甄輝被毒蛇咬死,施有良則至今不見蹤影;昨天終於找見那具屍體,卻發現那人根本不是蔣淨;剛才,張擇端又說,鍾大眼船上當時還有兩人,那兩人憑空消失了……這究竟是什麼事情?彎彎拐拐、奇奇怪怪,讓兩個故友聯手來陷害自己,並已經葬送兩條性命。船上死了的“蔣淨”又是什麼人?真蔣淨現在又在哪裏?藏在背後的到底是什麼人?這些人究竟要做什麼?

他找不見一絲頭緒,想遍了讀過的兵書戰策,也找不見一條能用的。實在坐不住,便起身進城,又去軍器監打問了一遭。守門的兵卒說,從清明第二天起,就再沒見過施有良。

梁興隻得回轉身,走了幾步,卻不知道該去哪裏,不由得愣在街頭。他想起孫子所言,“兵者,詭道也”。看來這幕後之人深通兵法,這局設得古怪繁難,從麵上始終看不透。不過,花這許多心思,其中必定有其因由。得盡力掠開麵上的浮花亂葉,探到根子上,找見背後的意圖,才能理清這亂脈。

蔣衝被敲門聲驚醒,睜眼一看,窗紙大亮,昨天太累,竟睡過頭了。他忙起身胡亂套好僧衣,過去打開門,是昨晚那個年輕男仆,端著個方木托盤,裏麵是一碗粥、兩個油餅、三碟素菜,看著十分素淨清香。此外,盤裏還有一小塊銀子。

“師父,我家大娘子說,今天就不用再誦經了。這是特地給師父備的齋飯,這二兩銀子,是答謝師父的香火錢。今天來吊孝的親友多,我家大娘子就不過來拜送師父了。”那個男仆進來把托盤放到桌上,說完就轉身走了。

蔣衝合十答謝,心裏卻有些懊喪。好不容易撞到這樣一個由頭,能進到楚家來探底。昨晚不知是誰,又丟給他那張寫著“救我”二字的小紙團,事情才剛剛開始,卻要被攆走。難道是那人丟紙團給他時,被人發覺了?

想到此,蔣衝忙放下剛喝了兩口的粥,不敢再碰。若真的是有人求救,又被發覺,他們恐怕連我都不會輕易放過。

這小院十分清靜,一點聲響都沒有。他想到堂兄當時也住在這院裏,好好一個上戶子弟、武學舉子,到如今生死不知,更覺得寒意透背,忙抓起那二兩銀子,揣進懷裏,趕緊離開了那座小院。

走到前院一看,竟十分熱鬧,滿院子都是人,大多都提著紙馬、紙錢等奠儀。楚家的仆人們亂成一團,靈堂裏老少男女的哭聲混成一片。他想找個人辭別一聲,卻看不到一個空閑的仆人,隻得從邊上慢慢往外,出了院門,門兩邊停了許多車馬,隻有老何一個人守在門外。

“小師父,你這是?”“你家女菩薩說不誦經了。”

“哦?也是,四處的人今天都知道了消息,宅裏亂成這樣,還念什麼經?小師父,你走好。”

“老施主——”蔣衝想再磨兩句,卻又有一車一馬來到楚家門前,老何忙迎了上去。蔣衝隻得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見老何引著一對男女走了進去,院裏仍然人聲擾攘。

他歎了口氣,一旦離開這裏,要再想進這門,就難了。

顏圓讓曾小羊去開封府報案,自己急忙先趕往曹廚子的家。剛才他正在後院舀水洗手,前廳有人說曹廚子的娘死了。顏圓一聽,立即覺著不對。忙撂下水瓢,出去一看,是魚兒巷的羊婆。他忙問是怎麼死的,羊婆說是上吊。顏圓聽了,又頓時失望。

曹廚子的娘周氏一直厭恨兒媳,去溫家茶食店鬧過許多回,逼著兒子休掉珠娘。曹廚子卻一直拖著。可雷老漢化灰不見第二天,他立即就休了珠娘。這兩口兒這麼做,應該是為了雷老漢的那些錢,好回去分家產。不過,珠娘得了家產,兩口兒若想複合,曹廚子的娘一定不答應。

珠娘這邊,她哥哥雷炮才死,曹廚子這邊,他娘緊跟著又死了。兩下裏死人,恐怕不是巧合。難道都是這兩口兒做下的?他們這麼做,是已經得了雷老漢那筆大錢?若真是這樣,得趕在官府查辦之前,先找見證據,攥住兩人的短處,才好施為。

曹廚子家在虹橋北街的柳葉巷,並不遠。顏圓急急趕到那裏,剛進巷子就見曹家院門前圍了不少人,把一輛牛拉的廂車都堵在巷子中間,過不去。顏圓忙趕過去,大聲驅散了那些人,讓那廂車過去。而後把曹家院裏擠的外人也都攆走了,關上了院門,隻留了鄰居兩個婦人做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