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店主雖然知道他是酒務丞的侄子,卻都不太敢信,隻有一家答應預付五十貫試試,他立即答應每角酒讓利五文錢,並立即催著那個店主簽了契。拿到這契書後,他便有了底氣,重新又挨家去說服,那些人見了這契書,果然開始動心,又有幾家跟他簽契。這一帶有三四百家酒店食肆,他不怕勞苦,反複勸說,最終勸動了一大半,湊足了兩萬貫。
那酒務丞看到後,吃了一驚,隨即答應幫他三千貫,拿下這一帶酒務。於是,那一年的酒務,被他順利買到了手。
孫羊店原先的那家店隻是一間普通小酒店,店主生意做賠,將那店典當到秦家解庫。孫老羊早就眼饞這店的位置,便拿著官府酒務的契書去秦家解庫借貸五千貫,其中兩千貫典買了那家店。
剩下的三千貫本錢,他開起大羊肉店,一邊釀酒,一邊賣羊肉菜肴。用了三年時間,還清了所有債務。之後將小店擴建為現在這座三層高樓的大店,順利升成正店。
馮賽是經由秦廣河與孫老羊結識,這些年若有大的東南客商來,馮賽一般都帶到孫羊店來吃酒。
“馮二哥,你的事如何了?”孫老羊見到馮賽,忙關切問道。他經多見廣,並沒有像其他人,因一時浮沉,便看輕了馮賽。
“多謝孫老伯記掛,這回事情有些棘手,不過已經有些眉目了。”“那就好,有什麼要用到的地方,盡管講。”“我今天來,正是為打問一件事。”
“哦?你說。”“這個月月頭上,舍弟馮寶曾和一個官員來過孫老伯店裏,不知道孫老伯是否知道?”
“店裏的事,這兩年我難得經管了。你等等……”孫老羊讓仆人去喚來店裏的主管張會。
張會想了想,道:“馮三相公似乎是來過,不過和他一起來的是誰,我記不得了。我去問問店裏的人。”
張會轉身走後,馮賽想起答應過對麵酒店曹三郎的事,這一陣忙亂至極,一直沒有工夫說,便道:“孫老伯,另外還有件事——這一帶的酒店店主們都在抱怨今年酒價太高,客人來了,都不願意買店裏的酒,不少客人還從別處帶酒過來。”
“嗯,我也聽到些言語。隻是你也知道,今年東城南廂這一帶的酒務,被那個汪石搶買了過去,他又不釀酒,找人又回賣給我。我本不想接,但做了這麼多年,又有些舍不得。這樣倒了兩道手,價錢就漲了不少,酒價也隻有跟著漲。”
“汪石竟連孫老伯也坑到了。”“是啊。所以你的事,其實也是我的事。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千萬不要不說。”
“好。不過,孫老伯,您漲酒價雖然的確是不得已,但那些買酒的客人卻不管這些,看到這一帶酒價比別處都高,自然不願買。那些酒店酒賣不出去,您這裏也得受損。”
“是啊,這幾天酒出的明顯減了很多。我也正在想,恐怕隻能折本把價降回去。”
“這東南廂幾百家酒店全都仰仗著您,您一點仁心,便是幾百戶酒店的活路。”
“嗬嗬,我這頂帽兒戴得甚好,馮二哥莫要再給我疊一頂。不過,你說的這理,我何嚐不知道?隻是讓生意人折本,比割肉放血還疼,因此仍在猶豫。聽你這麼一說,我等下就吩咐他們把價降回去。”
馮賽剛要讚歎,主管張會回來回話:“月頭上,馮三相公的確來過,是祝九在一旁侍奉的,跟他一起來的另一個人,祝九說是看著像是個官員,不過認不得。”
“你不讓祝九自己來說!”孫老羊有些惱。“他正在侍奉客人,脫不開手,我已讓萬小三替他,他馬上就來。”正說著,一個三十來歲的酒店大伯急匆匆走了進來,躬了躬身。張會忙道:“祝九,你把那天見到馮三相公的事,給馮二相公好生說一說。”
“是。那天馮三相公和一個人來了咱們店裏,上二樓要了個小間。那個人看著文文雅雅,應該是個官兒,不過小的從沒見過,認不得。”
“他什麼模樣?”馮賽忙問。“中等身材,微有些發福,胡須又黑又濃。其他的……過了這些天了,小的記不起來了。”“他們說話你聽到了嗎?”
“小的在時,他們不太願說話。酒菜上好後,那個官員就讓小的出去,也不要唱的。因此沒聽見什麼,隻有中間上菜時,聽見那人說到應天府什麼的。”
“應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