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漫天霧色開始彌漫,綠株上的露珠又重新化為迷霧漫上雙腳,無修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迷路了。
迷路本身不可怕,但迷路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最致命的。
隨著無修慢慢靠近裏麵,祖地深處也隨之傳出了一些極其輕微的動靜,這聲響太過於輕微,以至於很容易的便被微風所掩蓋。但無修此刻內心十分的平靜,所以此刻他聽到了一些聲音。
像是什麼掉落時極短的嘩嘩聲。
但不是水聲,因為聲音雖然很微弱,但卻是沉重的,倒與暴雨衝刷森林裏時有些相像。
無修知道這些聲響是從什麼上麵傳來的,甚至更遠處傳來了更加激烈的碰撞聲,而後又迅速的恢複平靜,直至最後真的沒有了絲毫的聲響。
或許,此地除了無修孤身一人,便真的再也沒有其它聲響了。
無修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但他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臉部的表情還是那樣的認真與凝重。
無修此刻的精神無比高度的集中著,眼神盯著雙手之上的繁複符文,這些陣紋是無修用來小心翼翼地探路的。他活到了此刻,除卻一絲的運氣之外,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無修此刻所做的。
原來,此地真的到處布滿了殺機!
察覺的有些晚了。但無修卻是驚險地在心口緊了一口氣,那是為他此前沒有做出任何試探而僥幸存活下來的慶幸。
到了此刻,雖然情形有些不利,但對於無修來說,這是很熟悉的事情,唯一的改變便是身邊少了聞人師傅和雪球這個怪獸。
唯一有些糟糕的事情便是無修此刻真的迷了路,在遍地墳墓的祖地盲目走動,是一件極其危險或者說極其愚蠢的事情。誰知道下一步會是什麼呢?
因此,無修接下來行走的極其緩慢,甚至每走一步都耗費了極大的心神。而他腦子裏充斥著的線條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繁複,直至將這些散亂的墳墓漸漸的連成一條條規整的直線,直至這些直線又重新的變為了一條隱隱延伸到最深處的路。
……
……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祖地的各處,隨著各地瘋狂地彌漫著殺豬似的驚恐怒吼,地上到處堆滿了花草來年最為肥厚的糞土,各族修士皆開始小心起來,或者說,都開始對這些死去的枯骨認真起來。
對死人不敬,是會死人的。
存活下來的各族修士沒有理會其他人心底惡心的想法,也沒有理會暗中對著地上血肉吞口水的冥修,暫時的忘卻了各族之間的摩擦與仇恨。因為對於各族來說,這條血路才剛剛開始,或者還未曾開始,誰知道下一步到底需要多少血肉呢?或許,所有屍骨鋪到底也還未曾到達盡頭。
祖地內沒有日月,自然也沒有清晨和黃昏,不然,滿地的孤墳伴著陽光與月露,應該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與朝聖者一樣,祖地散落各處的修士如同朝聖一般向著深處虔誠地緩慢前進。伴隨著處變不驚的嘩嘩聲,祖地竟真的慢慢鋪就出了一條虔誠至極的朝聖之路;甚至於,遠在那祖地出口處還未曾進來的靈修都隱隱地聞到了一股帶有香甜意味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