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刺,不帶風聲,也不似武道之勢,卻另有一股沛然而莫能禦之的精神。
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
自偷師於小狐狸而將《方寸步》突破到小成巔峰後,這是霍雲第一次將配合魚腸劍的刺殺特性用於實戰,恍惚間,他眼前又出現了當時鑄劍所幻視的傳誦一幕——
高天鷹翔,王者箕踞其上,而他,則成了端魚而上的刺客……
耳邊仿佛有高昂蒼涼的軍樂在轟鳴,風蕭蕭兮易水寒,那是他體內氣血正如洪流般卷動。這一刺,霍雲幾乎重現了那傳誦千年的一劍,絲毫不露半點殺機,仿佛手中劍此時依然藏於魚腹之中。
就連拓跋野,在麵對這一刺時也為之失神,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敵人,而是為自己奉食的廚者,而對方手中那道絕世佳肴,更是讓他垂涎欲滴……
“啊啊啊啊——”
心中警鍾大響,拓跋野一聲怒吼,渾身雲氣蒸騰,卻是瞬間催穀體內所有內氣,結果全身毛孔再也抑製不住體內的氣血。
他顧不得這樣舉動對身體的傷害和內氣的巨大消耗,也顧不得將要陷入的下風,隻惶恐地連連退步,仿佛正有一樣絕代凶物正朝著他飛撲而來。
霍雲腳下依然是徐徐而行,去勢維持不變,然則他每踏前一步,地麵傳出的碰擊之聲就愈顯沉穩,而手中魚腸,則仿若將要從魚腹中緩緩抽出一般,一絲絲地開始嶄露出絕豔的鋒芒。
不能再退下去了!
拓跋野知道一旦讓對方蓄勢完成,自己便是有逆天本事,也必然有殺身之危。如今最好的手段,就是依仗氣芒、神兵、絕學與對方以命搏命,全方麵的優勢下,勝算起碼有六成……但他向來天才自詡,以往從未真正陷入過絕境,不免生出了遲疑之意。
他是才十三歲就要固元圓滿,不久更會進入先天之境的拓跋野,將來要以自己的名字淩壓八荒的絕代強者,眼前這樣的無名之輩,如何能跟他相提並論!?
一念之差,拓跋野放棄硬拚,改而朝前迎上,直接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的秘技。
他相信以自己天蠶手套的堅韌,必然不懼對方那貌不驚人的短劍。
但霍雲等的就是他這個想法!
他腳下寸勁全力爆動,借著衝力左手寸勁再爆,魚腸劍在刹那間終於爆發了出獨屬於它的絕世鋒芒,迎著拓拔野雙手再一次直刺而出——圖窮見匕!
“噗”
如穿布帛的一聲輕響,拓跋野雙手交疊抵在自己的左胸之前,一隻被氣芒刺得千瘡百孔的手頂在上麵,而手中的一柄短劍則徹底洞穿其間,深入心室七寸……
一瞬間,這位驕傲自矜的妖孽天才失去了所有血色,他顫抖著唇,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前。
這是致命創傷,未成為先天大師,他便是有再強的靈丹妙藥也救不回自己的性命。
“這是什麼招法?”
他突然抬頭看向霍雲,臉色前所未有的平靜。
“方寸殺。”
霍雲淡然回答。
“近在咫尺,果然方寸皆殺,人盡敵國——好招!好劍!好名字!”
拓跋野連讚了三個好字,然後一聲長歎:
“但你原來是勝不過我的。”
霍雲看著他不甘逝去地模樣,靜靜地點了點頭:
“我雖然殺得了你,但確實勝不過你。”
拓拔野滿意一笑,眼神卻開始渙散了。
“你,要記住我的名字……”
“你叫拓拔野,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天才。”
雖然才分出生死,但霍雲對這個驕傲的少年沒什麼恨意,也確實佩服他的妖孽天賦,幹脆點頭。
話音方落,拓跋野頭顱一歪,徹底闔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