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戰鬥就徹底結束了。
強人們死的死,逃的逃,原本殺聲震的樹林已徹底恢複了平靜,空地上隻剩下了梁府的家將們在打掃戰場,救助傷者。
當然,還有那輛九死一生的馬車。
隻不過此刻,馬車前的丫鬟香雲已是徹底癱在了那裏。
這短短十幾分鍾又生到死,又由死轉生的經曆瞬間抽幹了她的力氣,整個人頓時鬆了下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當心!”梁錚趕緊上前扶了一把。
香雲被他一手攙住,不禁噌地紅了臉,飛快地搖搖頭,順勢掙了出來,定了定神,有些奇怪地瞄了梁錚一眼:
“你不怕我?”
她顯然也已認出了這個年輕英俊的書生正是日前和自己同舟而行的人。
梁錚笑道:“咱們同行了一路,姑娘若是真得了麻風,那我早該完蛋了。你家姐一句話智退群盜,可當真令人佩服啊。”
當然他還有一句沒的……
事實上這種“我有性病”的橋段,在網絡滿飛的現代幾乎都成梗了,還有誰不知道?若換了他是這夥盜匪,隻怕不但不會驚退,還得加上一句:“你該自己有艾滋這樣會顯得更專業些。”之類的吐槽。
不過這是古代,姑娘情急之中能想出這條妙計,也算難得了。
那丫鬟香雲被他這麼一,自己想了一回,還真是這個理兒,也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這也不是我的本事,是我們家姑娘厲害。”
著,一邊走到馬車前問道:“姑娘,沒事吧?”
便在此時,隻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一聲歎息。
這一聲嬌美溫柔,竟如玉珠落盤,更勝燕語鶯啼,果然完全沒有了方才氣息奄奄的樣子,隻聽得梁錚心神一震,忍不住就朝著馬車瞥了一眼。
“我沒事。”那聲音又,“你扶我下來。”
“是。”
丫鬟應了一句,不多久就從車中扶出一位披著青緞子坎肩的少女,身穿藕色紗衫,白綾細褶的裙子,身形苗條,削肩細腰,雖然頭戴淺露,看不清容貌,但垂紗下不經意間露出的尖尖的下巴,卻是皓膚如玉,顯然是位大家閨秀。
“多謝公子相救,女子這廂有禮了。”那少女著,蹲身福了一福。
“哪裏哪裏……憑姐的智計原就可以驅退眾盜,起來我還是多此一舉了。”梁錚連忙還禮,隨口謙虛了幾句。
“不,還是要謝謝公子。”那少女搖搖頭,“女子剛剛是出於無奈,隻求能保得自己和丫頭平安,對這幾大車的貨物卻是無可奈何,若非公子及時趕到,隻能便宜了那些賊子了。”
“不敢當,不敢當……”梁錚忙道,“起來我們在那邊的杏子林後已經看了好一會子了,隻怪在下眼力太差,竟沒能及時認出你們,害得姐受了賊子的驚嚇,真是好生過意不去。”
“哦?”少女稍稍抬高了驚訝的語氣,“你識得我們?”
這倒怪不得她……
前幾在桃花渡口,少女雖然載了梁錚一程,但當時隻是聽有個路過的年輕官員被堵在渡頭,一時好心罷了。
後來梁錚上船,因為禮教大防,女子自然不會輕見外人;其後兩人鬥樂,梁錚辭行,也都是身邊的丫鬟在處理,因此雖然同行了一路,她竟絲毫不知眼前的年輕書生就是那自己載過的官員。
梁錚自然也不知道,但他卻認得丫鬟香雲。
“前日受姐相載之恩,在下一直銘記在心,不敢或忘。”他又揖了一揖,道。
丫鬟香雲也在一旁提醒道:“姑娘,他就是桃花渡口和你鬥樂的那位公子”
誰知那少女聽了這話,反呐呐地不言語,半晌才囁嚅著聲音,輕聲道:“區區事,何足掛齒?女子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子可否答應?”
“姐但無妨。”
“女子本要趕回河南,不巧在這裏迷了路,又遭了賊,家丁死傷慘重……”她著,螓首輕抬,環顧著遍地的屍體,輕輕歎了口氣,“如今隻剩下我和丫鬟香雲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