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年來得都要晚此,雪卻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來得早,紛飛的大雪夾雜著怒吼的北風,不眠不休的連下了三天三夜,草木被白雪覆蓋,鳥獸也絕了蹤跡,天地間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在這漫天風雪間,在天地交界之處,出現一點黑影,這黑影漸漸變大,卻原來是個身著黑色鬥篷的行人,他低著頭看不見容貌,黑色的鬥篷上不見一片雪花,他走得很慢,身形很穩,不像行走在一尺來厚的雪地上,似是在花園中閑亭信步,身後雪地上留下的淺淺腳印,被風雪一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衣人在一座甚是氣派大宅院前停下,或許是風雪太大,大門緊閉不見守門的家丁。他環視四周,像是在確定什麼,很快他走到大門前,抬起手來去叩獸首門環,咚咚咚幾下,聲音輕而緩慢。片刻門開了,開了一道不太大的縫,五十來歲上下的婦人,探出半個身子來,看著他說:“先生,您有事嗎?”
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那婦人,婦人伸手接過來攤開一看臉色登時一變,將紙疊好收進懷裏,滿麵笑容的道:“先生請稍等,我去回稟我家老爺。”說完匆匆將門關上。
過了不大一會兒,那婦人複開門出來,向著黑衣人欠了欠身,笑道:“這風大雪大的,叫先生在這裏久侯了,我家老爺有請,請隨我來吧。”
黑衣人輕點了一下頭,隨著婦人繞過影壁,被讓進客廳,客廳的正中央燒著一盆炭火,火勢正旺,黑衣人走到炭火旁,褪下帽子,伸出雙手烤火取暖。婦人笑道,“先生稍等一等,我家老爺馬上就到。”
婦人話音剛落,從門外走進一兩鬢斑白的老者,他身著華服氣度不凡想是這家的主人,隻聽他說:“有客人造訪,老夫未曾遠迎,失禮失禮啊!”
黑衣人轉過身來,向老者施了一禮道:“黃老爺,安好。”
那黃老爺見來人隻是一個麵孔消瘦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不禁臉色微微變了一變,隨即滿麵笑容的與黑衣人分了賓主坐下。
黃老爺問道:“先生貴姓,哪裏人氏。”
“曲沃軒轅靖。”
黃老爺問道:“軒轅?可是軒轅黃帝的軒轅?”
軒轅靖回答道:“正是。”
黃老爺撫掌笑道:“哎呀呀,上古五帝之後,必有異處,先生想必醫術過人,不知師從何人,行醫幾載啊!”
軒轅靖答道:“我家世代懸壺,行醫三年。”
黃老爺又問:“曲沃相隔千裏,軒轅公子在此處可以醫館。”
軒轅靖說:“可否先讓在下給黃公子診一診病症。”
黃老爺聞言,又是一愣,想了一下,瞧了瞧侯在一旁的婦人,說:“那就有勞軒轅公子了,錦娘,你領著先生去給公子瞧病吧。”
黃公子住的是一間被厚重的幕簾遮住的門窗的房間,撲麵而來的香氣,不像是公子的臥房,反到像是小姐的繡房閨樓,屋裏唯一的點火光,一點生氣,隻是一盆炭火,眼見得就要滅掉。
錦娘將舉著剛剛點亮的燭台,將軒轅靖領進裏間,床上平躺著黃公子,幹癟枯瘦成一把槁骨,雙目緊閉也不知是在熟睡還是已經死了。
錦娘幽幽的歎了口氣說:“兩年了,我家少爺也不知怎麼的,慢慢就變成這樣,大江南北的名醫國手不知道請了多少,海外偏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不但不見起色,還越病越厲害,現下是成天成天的昏睡不醒。”
軒轅靖隻靜靜地看著黃少爺,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錦娘見狀說:“軒轅公子,您不給我家公子把把脈嗎?”
軒轅靖說:“不用把脈,黃公子得的不是病。”
錦娘大驚道:“不是病是什麼?該不會是中邪吧!”
軒轅靖說:“差不多吧。”
錦娘聞言,口中“這這這……”的一時說不出話來,軒轅靖則在黃公子的床邊來回踱步,忽的一個轉身,伸出右手用食指往黃公子的眉心一點,立時黃公子的眉心出現一點白色的印痕,看上去毫無生氣的人周身抖動起來。錦娘“啊”的一聲驚呼出來,屋中也響起一聲桌椅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