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聲音，並不是樂曲，也不是祈禱，但就是有一種令人心靜的能力，大壯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他想著。
就算上海灘容不下自己跟師兄，那麼師兄弟兩個就回去北平，將滿園春重新建設起來，如果能，就找到自己的師兄弟們，繼續唱大戲。
不錯。
大壯將所有的頹廢拋開。
他衝著女孩說道，“大小姐，你送我去醫院吧。”
“好！”
女孩答應一聲，啟動汽車。
隨著汽車的車燈亮起來，黃昏被點亮了，兩道光柱突破霧霾，照亮了前方，車速不快，在街道上像是一條遊魚，馳騁。
剛剛到了醫院門口，大壯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如鬼如魅，像是一個跳躍的鬼魂，從街道上彈跳起來，落到樹頂上，然後又飛一般撲上一棟樓房的牆麵，壁虎般向上遊動。
師兄？
不錯，剛剛在車燈的照耀下，大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師兄。
“停下！”
大壯大喊一聲，不等車子停穩，他就推開車門，從車裏飛了出去，腳步點在地上，一縱就是七八米的距離。
唱念做打，隻有打，才是京魂的精髓。
此刻 ，大壯施展開來，竟然一點也不比喬飛的速度慢。大壯跑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他停下來，衝女孩說道，“喂，大小姐，你叫什麼？”
“戴月，披星戴月的戴月。”她說。
“等我改日去府上拜訪。”大壯喊一聲，重新躍起身形，向著喬飛追去。
戴月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著大壯如一個橡皮人一樣。
她忽然笑了。
“原來他是一個有趣的人兒呢。”戴月右手在胸前畫一個十字，“主，保佑他平安，主，保佑他無災無難……”
突然，她側起耳朵。
夜色中，隱隱有奇怪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呐喊，也似乎是呻吟。
戴月發動汽車，向著聲音來處駛去。
駛進醫院，聲音越發清晰起來，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看見醫院門口有一個身影伏在地上，戴月急忙停下來，一邊在胸前畫著十字，一邊向著身影走去。
那是一個不大的女孩。
比自己小了幾歲，此刻她側了身子躺在地上，臉色蒼白。
“喂。”
戴月呼喊一聲，對方並沒有任何動靜，她快步走上前去，將女孩扶起來，這才發現她的脖頸上，有一道血痕。
戴月一驚，急忙將她扶起來，試探了一下鼻息。
氣若遊絲。
戴月重新將她放下，俯下身去，開始口對口的人工呼吸。
這是她的西席老師教授她的救命方法，戴月從來沒有用過，這時，她一邊仔細回憶著，一邊按照呼吸節奏展開施救。
一分鍾，兩分鍾。
整整十分鍾過去，女孩突然嚶嚀一聲，戴月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拍打著她的脊背，“喂，喂……你醒醒。”
“小雨姐姐。”女孩呼一口氣，睜開眼睛，虛弱的說道，“小雨姐姐還在樓上。”
戴月抬起頭來，望向樓上。
哪裏，一盞燈光嘶嘶響著，在她定睛看去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