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楊雄呆立片刻,又衝巡警喊道,”安排車,我要去見老爺子。”
不一會兒,一輛福克斯就從巡警大院開出來,向著城隍廟開去。
城隍廟,人影重重。
這座代表了上海繁華的商業中心,曆來就是熱鬧的代名詞。
從早到晚人流不斷。
楊雄的車開到城隍廟門口,就不得不停下來。他推開車門,走下來,順著人流一直到了楊山水的店鋪門前。
楊山水躺在店鋪內的躺椅上,臉上蒙著一塊白色的手帕,鼾聲陣陣。
也不怕別人偷了東西去。
楊雄大踏步走進門來,打量一番,見貨櫃底下有一個馬紮,他搬出來坐下,一名遊人此時走進門來,乍然看到一個身穿警服的人,不由一嚇,快步退了出去。
楊雄也不管,坐在老爺子身邊,靜靜的等著。
就在這時,楊山水的鼾聲停了下來,他說,“來了?”
“來了。”楊雄甕聲甕氣的應了一句,又說,“爹,你再幫我看看命運,這一段時間,我總覺得右眼皮跳。”
“你那是累了。”
“不,爹。”楊雄緩一口氣,語速放慢下來,“我覺得要變天了。”
“還是算了,命運越算越薄。”楊山水說一句,又說,“不管天怎麼變,你隻要記住一件事就好。”
“什麼?”
“你是一名中國人,身上流的是中國人的血。”
楊雄低下頭去。
其實,作為上海灘的警察局長,他豈能不知道自己流的是中國人的血?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些日本人,他也恨。
但又能如何?
要理想還是要現實?要活著還是要死去?根本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日本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大勢卻不可擋。
“呼!”
他歎一口氣,一時間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楊山水同樣不再說話,他的鼾聲重新起來。
“呼嚕。呼嚕!”
他臉上的白帕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像是一麵有著生命的土地。
楊雄再坐一會,見父親始終不再說什麼,他悄悄的站起身來,走出門去,想了想,又重新走回來將馬紮塞到了貨櫃底下,這才走出門來。
《新青年》雜誌社裏,也在進行著另一場的命運之爭。
張智博、祁夜靈坐在椅子上,對麵是陳望道。
陳望道端起茶壺,給麵前的祁夜靈、張智博分別續上一杯茶水。輕輕說道,“梁啟超先生說,少年強則中國強,少年弱則中國弱,所以,中華的命運就掌握在你們手裏。而我們新聞人,更是風口浪尖上的領航人,你們要時刻以中華的命運同呼吸,共命運,拯救萬民與水火啊!”
“教授,可是……”
“中華就是一艘巨輪,被侵略者推動著,前邊就是深淵,我們所要想的、要做的,就是如何讓巨輪停下來,蠻力不可取,智慧不可缺……”
似乎說累了,陳望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目光掃處,正好看見站在門口的喬飛,陳望道不由招了招手,說道,“來,來,新郎官,今天你是我們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