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你要去哪裏?”陳望道表情有些嚴肅,“現在是敏感時期,我們自己不能亂了陣腳。
“老師,我……”祁夜靈欲言又止。
“陳教授,夜靈要去找喬飛。”張智博接過來話頭,“那個喬飛,他剛剛跟楊雄去鎮壓遊行了。”
“胡鬧。”陳望道斥責一聲,也不知道是說喬飛胡鬧還是說祁夜靈胡鬧,他低頭沉思片刻,說道,“你們誰也不許去。”
他左右打量幾番,拉住祁夜靈的手,將她拉到樹蔭裏來。
“這件事有隱情。”他說。
“怎麼了?老師?”張智博不由摸不著頭腦,“難道我們就任憑楊雄欺壓自己的同胞嗎?”
陳望道搖搖頭。
正是周六,校園門口人來人往,陳望道索性拉著兩人繼續向遠處走去。
一直走了十幾米遠,見周圍終於沒有人了,陳望道才繼續說道,“夜靈,你昨天結婚了?”
“嗯!”
祁夜靈點點頭。
她昨天以前一直在昏迷之中,等到醒過來已經成為了喬飛的妻子。就算是自己千百個不願意,但事實就是事實。
三四十年代,可不流行離婚。
一般來說,女孩們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是偶然有一兩個改嫁的,那也不是社會主流,所以,就算是祁夜靈再不願意,她成為了喬飛的妻子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何況,這是父母之命。
聽自己最親近的教授問起來,祁夜靈愈發委屈起來,她本來是一個新時代的女性,敢說敢想,敢做敢為,但此刻卻依舊如小女生一般。
陳望道拍拍祁夜靈的肩膀。
但他並沒有安慰祁夜靈,而是說道,“夜靈,你先不要難過,關於喬飛的事情,也不要想多了,我覺得,他是在拯救我們。”
“拯救?”張智博提高了嗓門,“教授,你怎麼替敵人說話?”
也許覺得自己的話重了,張智博看看祁夜靈,又說道,”教授,喬飛雖然是我們複旦大學的人,也是夜靈的……但此時他跟楊雄同流合汙也是事實,我覺得,我們現在就應該發出公告,開除他,不然,複旦一定會為他蒙羞。”
張智博說的斬釘截鐵。
但陳望道卻緩緩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指,在自己下頜的幾根胡須上捏來捏去。
這是他的習慣。
陳望道雖然年齡不大,但在複旦也是知名教授,知名教授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小癖好,而陳望道的癖好則是捋胡子的動作。
倒不是不修邊幅。
陳望道即是複旦大學的學委會主任,又是《新青年》雜誌社的編輯,平常就不免忙了一些,是以有時候他就來不及收拾自己。
下頜上的胡子往往就長了兩三寸長。
平常思考的時候揪胡子也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祁夜靈回頭看一眼張智博,兩人隻好暫時安靜下來。
片刻後,陳望道眼睛一亮,忽然說道,“夜靈,這個喬飛你不喜歡嗎?”
“我……”
祁夜靈張張嘴巴,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作為一個妻子,她就算是萬般不願,麵對外人也不應該給自己的丈夫抹黑,但親近的老師問起來,自己若是違背自己的良心又未免難受。
一時間,祁夜靈就不由左右為難。
倒是陳望道,手中揪著胡子,似乎自言自語,說道,“夜靈,我們現在不如來演一場戲。”
“什麼?老師?”
“來來。”陳望道拉著祁夜靈,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喬飛跟楊雄混在一起,可以說是你父親的授意,也可以說是私下的行為,這時候,各方局勢混亂,我們就正好來一場渾水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