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飛急忙點頭,問道,“醫生,請問我師弟的傷勢怎麼樣?”
“全身三度燒傷。”醫生皺皺眉,“不過,你們先去把住院費交了,病人這時候正在感染期,藥必須跟上,喏……”
他揚了揚手中的病例本,繼續說道,“等著輸液呢,你們的醫藥費竟然斷了,你們這些家屬,簡直太不上心了。”
“我就去。”喬飛看一眼小雨,見小雨已經坐到大壯床邊,這才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樓來,找到繳費窗口繳了費。
喬飛來上海的時候,師傅給了他五萬。
但此時的五萬元錢,也不過等於之前的一千多塊錢。
若是前年,這五萬塊錢可算是一筆巨款了,但此時也不過隻是繳納了一天的治療費,就花了一萬多元。但大壯的病情不能耽擱。
喬飛一邊急匆匆跑上樓來,一邊思謀著,要怎麼才能籌點錢。
看大壯的傷勢,沒有個十天半月的好不了。
何況現在正是感染期。
就更需要加強治療。
回到病房的時候,輸液瓶已經掛在了大壯的床頭上,晶瑩的藥液在輸液管裏流淌著,又流進大壯的身體裏,仿佛也流進喬飛的幹涸的心底。
“呼!”
喬飛舒一口氣。
他在門邊靜靜的站了片刻,然後走到床頭來,大壯的臉上同樣纏滿了繃帶,隻露出一雙眼睛一個嘴巴。那雙眼睛緊緊閉著。
喬飛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三度燒傷並不是很嚴重,大壯又年輕,如果藥能跟上,想要恢複並不是很難。
隻是,滿園春是如何燒了的?師父、師兄妹現在又在哪裏?
這一切就像是一座巨山,壓到了喬飛心上,每一次呼吸都讓人不堪重負。
“鬼……鬼……”
就在這時,床上的大壯突然驚叫一聲。睡夢中,他兩隻纏滿繃帶的手也揚起來,在空中胡亂的抓著。
喬飛急忙用手輕輕攔住,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大壯,大壯,我是師兄,我在呢……”
“鬼,師兄,好多的鬼……”
大壯仍舊是呢喃著,但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片刻後,他重新進入了夢鄉。
“喬飛,大壯可能受了驚嚇。”小雨咬著唇,緩了緩又說道,“這幾天他總是做噩夢。”
“嗯。”
喬飛應了一聲,心中卻狐疑起來。
也許,‘鬼’這個字眼對於普通人來說,不過是心中的恐懼,是虛無縹緲的懼怕,但對喬飛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色鬼、水鬼,吊死鬼……
短短的幾天,喬飛見識到了之前未曾見過的許多鬼怪,甚至自己還跟水鬼打了一架。若不是玉佩碎了拯救了自己,誰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
這一切的背後,埋藏著什麼秘密?
想到這裏,喬飛突然福至心靈,他靠近大壯,輕聲吟唱道,“一聲堂號一聲令,三口銅鍘有神威。千秋正氣黃河水,萬世名垂泰山碑……”
這是京劇包公頌的一段唱詞。
在民間中,一般認為秦瓊跟尉遲恭能驅鬼神,但真正的梨園參拜的卻是包公。包公三口鍘刀,斬殺無數惡人,這種浩然正氣,就算是鬼神也不敢接近。
果然,隨著喬飛的吟唱,大壯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再過片刻,他忽然睜開眼睛,呢喃道,“水……我要喝水。”
小雨急忙站起身來,走到一邊從暖瓶裏倒了水。
喬飛接過來,將水吹涼,又小心翼翼的喂到大壯口中,大壯喝了幾口,眼睛裏焦距漸漸起來。
他愣愣的。
等到看清麵前的是喬飛的時候,他一咧嘴吧,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