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一看表都4:00了,就急切地說:“不行,不行,我得走了,回去還有好些事情呢,行李箱子都要再搞搞,不行了,我最多再待一會兒,6:00前我必須得趕到北京站。”腦子裏都是竇鬥望眼欲穿的樣子,她站了起來說:“陸華,我們就再見了吧,公共汽車有時很慢,趕上下班高峰還堵,我走了。”
“為什麼這麼急呢?”
青果笑道:“我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該拿的東西也拿了,我們就再見吧,我到了那邊再給你寫信,你要過去也趕快告訴我,也許我在那邊去接你。”
“不!青果,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走了的!”陸華急了伸手把青果牢牢拽住了。
青果看了下他的手,陸華把手鬆了:“那這樣,讓我送你去北京站,我一定要送送你,你不要推辭。”
“不用了,不用了!”青果一想他跟竇鬥要在車站裏碰麵,立刻拒絕。
“青果!難道你連這點心意都要拒絕嗎?”陸華生氣了,青果望著他充滿了怨氣的眼睛,隻好答應了。
兩人出了公寓,擠上了去火車站的公共汽車。陸華盡量站在青果的外麵,擋著擠過來的人群。一不小心,他就被人擠得跟青果貼在一起,他控製著自己想抱住她的衝動,抱歉地跟她笑一下。
青果抓著頭上的把手,看他盡量回避挨碰自己,知道他在努力克製,就微笑問:“你都怎麼樣?我沒好意思問你,你現在過得好嗎?”
“挺好,現在兩邊都安靜下來,可兩邊都還是斷不了。”
青果把頭靠過去小聲在他耳邊說:“那你是現代社會裏的一夫兩妻了?”說完衝他做了個鬼臉。
“小壞蛋!”陸華被她說笑了,他皺了眉:“青果,對這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了,看天意吧,也許去哈佛就是擺脫掉這些天意。”
青果興奮起來,“對了,我都沒有好好問你呢,哈佛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陸華笑道:“你看,什麼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有一利便有一弊,我這一年被掛起來的狀況不知怎麼就被那邊的人知道了,人家就跟來解救我了。”
青果撇了下嘴說:“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誰不想去哈佛啊?別搞得不得已似的,你就不能真誠一點兒,總那麼虛偽?”
“我虛偽了嗎?你一直就這樣看我?”
青果笑著在鼻子裏“哼”了一聲說:“反正不那麼實在。”
兩人一時都沉默下來。
青果一直看著車外北京擁擠的街道,知道陸華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她,就在心裏想跟他是怎樣一個緣分呢?和跟歡歡的不一樣,跟李心的、Jenny的、竇鬥的都不一樣。
公共汽車慢悠悠地終於停在北京站旁邊。青果一看表都5:30了,急得就跳下車,回頭對跟在後麵的陸華說:“今天我要在這裏見竇鬥,他今天去西藏,也算送他了,我們先去出站口。”
陸華心裏立刻明白她為什麼要著急走了,不免有點兒失落。他沒有說話,還是緊跟在她身後。
兩人疾步走到出站口,到處都是肩扛手提的旅客,人擠人。青果慌亂地在人群裏瞎找,生怕漏掉了他,她已經顧不得身邊的陸華了。
出站口就像一條汙濁的河流出口,一波一波地吐出嘈雜的人流。青果站在那裏不敢動身子,死死地盯著出口。
就聽見陸華在旁邊跟人打招呼:“喂,孫建軍!接誰呢?”
青果一側頭,見孫建軍和另外兩個北京的畫家也站在旁邊,心下立刻明白他們也是來送他的了。
孫建軍好奇地瞥了他倆一眼,驚喜地喊:“我來送竇鬥!哥們兒又要去西藏了!”
陸華隻笑著“哦”了一聲。
青果鬱悶得連話也不想說,她心裏一下很失望,這麼多人來送啊,原以為就自己呢!
陸華跟他們聊起來了,青果根本沒在意他們在說什麼,她這會兒覺得讓陸華來真是個錯誤,他本身沒想來送竇鬥,也沒想來聽孫建軍之流的聒噪,這會兒被逼著跟人應付,讓他來受這些罪真不該的,他這回更要被傷著了。她同情地回頭又看他一眼,唉,都怪我!可誰讓他非得跟著來啊?正想著,就看見竇鬥出來了,他背著個深藍色的鼓鼓囊囊尼龍登山大包,穿著黑色的T恤、一條軍綠色帶兜大肥褲子,出了站口,兩眼四下裏亂找。青果一見他那慌張樣子,就笑了。
竇鬥看見她了,立刻歡喜得兩眼冒光,忽又見著好些人跟她站在一處,更為驚訝。他咧開嘴大笑著就衝了過去,停在青果麵前,把大背包從肩頭上放到她腳跟前磚地上,衝著她就傻笑;又忙轉了頭跟孫建軍之流拍肩打背,喜得連喊:“哎!你們怎麼來了?!你小子!也不說一聲!”又忙跟陸華握手,連說:“謝謝,謝謝。哎喲,勞您大駕,不敢當,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