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璿望著眼前的平川平鋪著一層層的屍體,這麼三關下來,南蠻軍已經損兵折將一半多了,剩下的也隻是些疲兵,成不了氣候。

“沒有退路了,要想活命就往前衝殺了眼前的敵人!踏著倒下的人的身體就能避免被油燙到,衝!”葉明諸吼著,油水全往後麵流去,雖然天河是平川,地勢卻非常奇怪,明明靠近天山那塊應該地勢比較高,偏偏油水卻望那邊流。

東方璿看著怒吼的南蠻軍,如狂獸一般殺來,揮起手中黃色的小旗,頓時戰鼓更為響亮,東方璿身後的兵將刀劍出鞘,戰戟握緊,隨著東方璿的戰馬—絕影仰頭嘶鳴往前奔馳而出,也瞬間往前衝,氣勢凶猛,煞那間地動山搖,塵埃遍野。

兩軍真正意義上的交鋒上了,黃褐色的戰甲和暗紅色的戰甲瞬間混到了一塊,手起刀落,血濺四方,戰馬嘶鳴,刀劍喑啞,呐喊如雷。兩邊看似混亂,卻保留著一定的陣法隊形廝殺著。那染紅了晴空的血,分不清是你,是我,是誰;那飄散在風中的哀鳴,聽不出是你,是我,是誰在。隻知道,白茫茫的天山,被一陣血紅的迷霧阻隔著,白,白得如此透明純淨,紅,紅得如此妖豔詭異。

東方璿的臉龐始終是麵無表情的,隻是穩坐在絕影身上,讓手中的長劍一道道劃過,銀白的劍身塗上了厚厚的血水,仰天一甩,在空中灑落,猶如下了一場冷入心扉的血雨。這便是戰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這血紅得如六年前東方皇宮裏的那堆血泊,埋在心頭的那堆血泊。

葉明諸也殺紅了眼,此戰是他一生最大的恥辱,十八萬大軍毀於七萬大軍手中,還沒開戰便損兵折將一大半,他要複了此仇,否則,他葉明諸一輩子便抬不起頭了。這個毛頭小子,他葉明諸不殺他誓不為人!

兩位將軍沒有半絲的猶豫,遙遙地便麵對麵向著對方馳騁著,劈殺出一條通往對方的血道。那柄寬刀和那把長劍,呼嘯千裏,終於在血泊之上刀劍相撞。兩把鋒利的兵力在空中激撞出一束金色的火花,耀在陰冷的天河上空,刺痛了觀看者的眼。

“東方璿!”葉明諸怒睜著雙眸,咬牙切齒地喊出三個字,被震得劇痛的掌心差點握不住寬刀。

“葉明諸,從你決定踏出西南郡的那刻起,你便給自己定了死期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得了兵馬便乖乖回去奪位,此刻南蠻早該是你的,可惜,你竟妄想拿下西南郡,所以,你注定要一敗塗地。西番也是,南蠻也好,你此生無緣!”東方璿說完,不理會葉明諸的驚訝,快速揚起劍鋒,直抵葉明諸,閃爍著日光,生變出淩厲千萬招。

殘肢斷骸漂浮在成河成海的血泊之中,飄零著無邊的蕭索和孤寂。古老戰骨無人埋,塵埃裏來塵埃去。

從東方璿領兵出戰至現在,小小都隻是站在營帳前,旁邊放著急救的一些藥材和器具,眺望著天河的方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隻是那清澈靈動的眸子,閃爍著一抹抹期待的光芒。她相信東方璿,可她依舊擔心。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兩軍交戰,不是降便是死,誰能保證真實毫發無傷。以七萬對十八萬,多麼懸殊的對比。

一天了,小小都隻是站在營帳前等待著,等待著東方璿歸來,任誰叫都不動,最後林副將和那些兵士無奈,便全部跟著小小站在營帳前等著,他們都知道,東方璿此戰隻許勝不許敗,可七萬對十八萬,誰心裏敢肯定。這些天小小的悉心照顧,他們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在他們心中,小小有如仙女一樣善良聖潔,看到小小這模樣,他們自然也不舍得她一人等候。

林副將闃黑的眸子也閃爍著深深的期盼,伊悠兒也上戰場了,她本是閨閣女子,幾時見過這種戰爭的殘酷,幾時經曆過那種生死的邊緣,可她卻偏偏要上戰場。他不讓她去,可她卻堅決。是的,這才是伊悠兒,巾幗不讓須眉,她是個奇女子,所以,才會這麼走進他的心裏吧,即使她依舊喜歡罵王爺。林副將自嘲笑了笑,此生,竟然能還有人在他心中占據著和王爺一樣重的位置。

忽然,一陣若有似無的聲響遠遠飄了過來,小小心裏一動,眸子瞬間染上一層光亮直直望著遠方。所有人也都屏住呼吸傾聽著那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