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小小詫異地睜大了雙眸,隻是愣愣地望著宮傾宇,清眸之中依舊是深深的疑惑。哥哥那樣子,不像在開玩笑。
“爹跟你提過十五年前的事情,還記得嗎?”宮傾宇站了起來,也扶起了小小。看著小小點了點頭,便徑自往前走了幾步,伸手觸摸著皇陵的石門,緩緩說著,“當年我親眼看著朵朵上邪灌母後喝下劇毒。我是眼睜睜看著母後斷氣的,母後拚了最後一口氣叫我離開,那隻曾經無數次溫暖我的手變得冰涼,從我指尖劃過,摔在了地上。那雙如你一般漂亮的眼睛,卻始終不願合上。她說,若我不能安全逃出去,她死,都不能瞑目。於是,在幾個親信的掩護下,我逃了出來。第二天朵朵上邪便宣布母後染疾去世,連同腹中八個月的你,一起葬入皇陵。隻是不曾想,你竟然活了下來,在母後肚中亂動被德公公發現,才能保得一命。”
小小微微張著櫻唇,秀眉顰蹙,愣愣地聽著,慢慢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一聲冬雷轟然炸過,在腦袋裏不停地翻攪著。
宮傾宇說著,一抹顫巍巍的身影從皇陵的側麵走了出來,雙眸激動地望著小小,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小小麵前,兩行老淚縱橫在滿布皺紋的臉龐,雙膝恭敬地朝小小跪下,俯首在地痛哭出聲,“公主,真的是小公主。老奴終於有幸在走之前再見到公主。上天見憐,王後庇佑,小公主安然無恙。我終於可以走得沒有牽掛了。”
“所以,我是朵朵上邪和雪若王後的女兒?是哥哥的親生妹妹?是當年雪若王後死胎中的活嬰兒?”小小有些難以置信,她的身份,從南櫻和朵朵上邪的女兒,變成了南櫻和落炎的女兒,現在又變成朵朵上邪和東方雪若的女兒,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哪一個才是她的身份?她現在自己也亂了。
“德公公快請起吧,當年若非德公公,小小也活不了,該行大禮的是我們兄妹。多謝德公公對小小的救命之恩。”宮傾宇說著,拉著小小便要跪下。他是感激德公公的,打心底感激。當年他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下小小,救下他此生唯一的親人。他不敢想象當年德公公若沒有救下小小會是如何?
德公公趕緊阻止了宮傾宇和小小,擦了擦臉上一痕痕的淚漬,有些紅腫的老眼直勾勾瞧著小小,帶著一絲的欣慰,“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宇太子和小公主莫折煞了老奴。這臉蛋兒和眼睛,其實是極像王後的。一樣的絕色,一樣的傾城。”說完歎了歎息,“當年不想公主失了身份依據,所以還是給公主畫了血芙蓉。我怕被人發現,畫完血芙蓉便讓那老宮女從暗道帶著公主先行離開。原本想著讓那老宮女先哺養幾天,待到風聲不緊了再好好安頓公主。誰知那老婦貪生怕死,竟將公主遺棄在東方和西番交接的一處道路上。這十五年來,我一直在打探公主的下落,甚至當上了朵朵上邪的內侍總管。公主身上有血芙蓉,雖然我給上了藥水半年之內不會顯露出來,但終究掩不住的。西番誰人不知血芙蓉的意義。一旦有人上報,我還可以第一時間知曉公主的下落,能想個對策。誰知,這一等便是十五年。那天公主的血芙蓉在王宮被發現。我就知道一定是公主。其實細看可看到公主身上的血芙蓉和其他王子公主的血芙蓉有點出入,那便是其他的血芙蓉皆是花心五點,而公主身上的血芙蓉是花心五點半,我刻意多加了半點上去,雖然很隱秘,細細研究卻不難發現。這也是為了怕和其他人混淆。”
“當時我也奇怪為何小小身上血芙蓉花心會多出半點,且以為是畫師在畫時不小心沾到的,沒想到還有這緣由。”宮傾宇瞟了小小的背部一眼,了然地說著,“小小,哥哥也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本來我也在猶豫要不要說。但這終究是你的身世,你有權知道。不要想太多,隻知道哥哥在你身邊就好。我們兩個都是母後用命換來的,所以要更加珍惜。”
小小抬眸望了望宮傾宇,又將視線投注在皇陵石門之上,盈盈的水眸霧氣越聚越濃,沾濕了彎翹的睫毛,輕輕一眨,淚水便如珍珠滑落,在玉淨的臉龐上開鑿出一條晶瑩的淚渠,“娘,娘!哥哥,那裏麵是我娘?是我娘。可是我見不到了,見不到了。”小小撲到在宮傾宇的懷裏抽泣著,從小她有哥哥,有爹爹,可是都沒有娘。就算她集萬千寵愛,卻總有小女孩兒的心思。哪個女孩兒不是由娘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裝著很不屑,很不在意,其實她很羨慕她們的。後來以為南櫻是她娘,她不在乎南櫻是否在利用她,隻因為她至少還知道自己有娘親的。可如今,一切都不是,她的娘親十五年來一直躺在裏麵,她出生,她娘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