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豪飲的殷震廷,臉上的顏色分毫未改,既不開口勸說站著的兄弟坐下來同飲,也不主動解釋些什麼。
“二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北院大王什麼時候成了龍陵的國相了?”殷震海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再也憋不住了,皺著一對濃密的粗眉問道。
莫嚴君的失蹤,對於穹櫨上下來說,一直就是個禁忌,沒有人敢去問。
當時,雖然有人懷疑北院大王便是後來的殷震廷欲娶的王妃,但是,誰又敢去多那個嘴。
後來,殷震廷大婚之日,受了重傷,除了少數幾人知道之外,大多數人都不知曉。
對外,隻稱是他被刺客所傷,與北院大王容貌肖似的王妃當場身亡。
至於莫嚴君真識的身份,除了殷震廷,也就隻剩下跟隨他去龍陵回來的黑衣衛從和黑衣衛十二兩人知曉了。
現在,又多了一個殷震海,隻是對於這個消息,他一時還不能完全接受。
畢竟,莫嚴君做為穹櫨的北院大王,早已成為他心中根深蒂固的事實。要他相信,穹櫨的北院大王,會是龍陵的國相,真的是難以接受。
殷震廷舉起酒壇,再飲一口,遞向殷震海。
殷震海接了過來,此時的他,就如同一隻悶葫蘆一樣,找不到出口將滿肚子裏的疑問倒出來,又哪裏有心情喝酒。擎著酒壇子,對著半壇子酒,發著呆。
“怎麼,不喝嗎?不喝就拿過來。”
“二哥,我現在哪有心情喝酒,你都要把我給急死了,你倒是說說清楚啊。”
殷震廷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轉頭看向躺在氈床上的莫嚴君,低沉的開口道:“她本就是龍陵的國相,你應該反過來問,她怎麼成了我穹櫨的北院大王的?”
殷震海一怔,隨即道:“嗨,我的好哥哥,你就別再繞彎子啦,快說吧,我現在真的是糊塗了。北院大王是女兒身,我還可以接受,反正男女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她為穹櫨立下過赫赫戰功。而要說她是龍陵的國相,我是真的很難相信。”
“不相信又如何?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那這麼說,二哥這次去龍陵,為的就是要把她帶回來?而你這一身傷和折亡的那些黑衣衛也是因為這個了?”挾持別國的丞相,光是這個想法都覺得可怕,更別說實施起來會有多危險。
殷震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抓過他手中的酒壇抑頸而飲。
盡管他沒有出聲,殷震海隻當他是默認了。想到其中的危險,不僅有些後怕的道:“二哥,要知道是這麼危險的事,就算是把我綁起來,我也不會讓你去的。你是穹櫨的王,怎麼能輕易涉險?要是真有個什麼意外,可怎麼辦?”一想到這個結果,他真是又驚又怕。
“如果真要就這麼去了,倒也未嚐不是一件樂事!”殷震廷苦笑一聲,再度舉壇而飲。
“二哥!”殷震海驚喊道。
身為一國之君,竟然輕言生死。這一次龍陵之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二哥有如此之言?
正值壯年,當是意氣風發之時,曾經豪氣萬丈,渾身霸氣的穹櫨之王,何時變得如此的消沉?
“怎麼,聽見我說這樣的話很吃驚嗎?”
“二哥,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年那個誓言要讓穹櫨繁盛強大的你,到哪裏去了?”
“已經滅了北方諸國,擴充了三倍的領域,更加成為了北方諸國中最為強大的國家,難道如今的穹櫨還不夠強盛嗎?”
“話雖不錯,可是二哥你正當壯年,皇權在握,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能不讓臣弟我感到憂心忡忡。”
“正是因為得到的太多,所以才會有些看破。人生在世,就算再有權勢,終歸難逃一死,隻是早晚而已。死了,生時的煩惱憂愁也就不會再有了,倒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殷震廷說這話的時候,大有哀莫大於心死之狀,聽的殷震海心驚又膽顫。
望著他一臉的驚愕,殷震廷笑道:“怎麼,嚇傻了?”
看他這個表情,殷震海長鬆了口氣,“二哥,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呢。”他就說嗎,誰看破紅塵,二哥也不會呀。
“隻是一時有些感觸而已,坐下來吧,一起喝幾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衝著殷震海說道。
殷震海頓了下,跟著坐了下來,問道:“二哥,君先生他真的就是那位龍陵聞名遐邇的布衣之相?”
“是,她就是莫嚴君!”殷震廷鄭重的點了點頭。
“龍陵的國相,穹櫨的北院大王,一名扮作男裝的女子?”殷震廷喃喃自語,跟著拍手讚道:“精彩,當真是精彩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