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震廷雖是昏迷的神智,卻能看出來臉色很是不好看。
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讓人看了記憶深刻。尤其是藥汁入喉的那一瞬間,讓人感覺他隨時隨地都能跳起來似的。
好不容易一碗藥盡數喂了下去,莫嚴君將藥碗交給了黑衣衛頭,這才站起身。
臨出門前,又回過頭來,語氣柔和無比的對著床上的殷震廷,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國君,這藥的滋味很是不錯吧?”說罷,帶著笑意的出了房門。
黑衣衛頭和黑衣衛十二被她的這句話,弄得是一頭霧水。
正當各自以為她那隻是關心的話,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時,床上的殷震廷卻有了動靜。
“王上!”
“王上,你醒了?!”
兩人瞅著已經坐起身的殷震廷,一齊驚喜的喚道。
殷震廷也不去理他們,隻是端起放置案頭上的清水,大口的喝了下去。
口中的苦味,被衝淡了許多,他這才放下杯子,瞪向兩人。問道:“是誰出的主意?”
兩人被問的一楞,隨即會意道,他是在問是誰叫過的莫嚴君。
黑衣衛十二看了眼黑衣衛頭,黑衣衛頭沒回轉頭,低頭恭敬的回道:“回王上,是卑職!”
殷震廷的臉色並不好看,黑衣衛十二又哪裏會讓黑衣衛頭替自已頂過,連忙搶過話把,上前回道:“回王上,出主意的是卑職,和大哥無關。”
“不,王上,是卑職的主意,與他無關。”
“不,王上,與他無關。”
兩人爭相搶道,互攬過失。
“行了,本王說過要罰誰嗎?”
“王上?”兩人一愣,抬頭問道。
“本王隻想說,這個主意出得好,出得妙,本王要賞他!哈哈哈哈,咳咳。”殷震廷得意的大笑,卻忘記了自已受了內傷,幾聲下來,便是劇烈的咳嗽。
“王上,要不要去叫郎中來?”摸不準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黑衣衛十二,帶著小心謹慎的問道。
“咳—咳—,不用!”殷震廷咳著擺了擺手,說道:“本王這點兒傷,稍運息調養便可無事。”
君,你親自過來喂藥,這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殷震廷蒼白的嘴唇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白日裏下了那麼大的雪,半夜裏又刮起了大風,吹得窗戶棱子呼呼作響。屋子裏的火盆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熄滅了。
莫嚴君縮著身子,躺在被窩裏,凍得直發抖。
本就畏冷的人,又碰上了這樣的天氣,渾身就似凍在冰窖子裏一樣,找不出一絲的熱氣兒。
人越是冷,也就越是精神,又哪裏有半分的睡意。
瞪著眼睛,望著被外麵的雪光映得微微發白的窗戶,對著黑漆漆的屋子,就這麼愣著出神。
身後的房門,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吱嘎’聲。
夜靜更深的時候,這樣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卻是分外的清晰。
莫嚴君應聲回頭。
“啊!”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一道黑影,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陡的坐起身。
“噓!”黑影壓低了聲音,說道:“君,是我,嚇到你了嗎?”
“是你!”莫嚴君聽出了來人的聲音,稍穩了狂跳的心,冷著聲音問道:“這麼晚了,不知國君不請自入,所為何事啊?”
黑暗裏,黑影漸漸的清晰,隱隱約約已經可以看出他的長相輪廓來。
“君,知道你夜裏會冷,所以給你加被子來了。”殷震廷舉了舉手裏的東西,說道。
莫嚴君這時才看到他懷裏還捧著一床被子,也不拒絕,直接伸手接了過來,放柔的語氣,說道:“多謝國君惦記著,莫嚴君謝謝了。”
“君,你跟我還用客氣嗎?”說著,殷震廷坐了下來。
莫嚴君向後撤了下,說道:“國君傷勢未愈,深夜不眠,恐要加重病情。若是有事,何不明早天明再談?”
“怎麼,擔心我的傷勢了?這點小傷,隻需調息而已。與你的那一刀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殷震廷黑暗裏,烔烔的目光,看了過來。
莫嚴君一陣心悸,穩了穩不定的心神,溫和道:“當時,若不是國君相逼,我又如何會出那一刀?國君隨後不也是還擊了我一掌嗎?”
“君,那你恨我嗎?”殷震廷湊了過去,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溫柔無比的低喃道。
這一次,莫嚴君沒有再退,依舊溫和的聲音,說道:“是我先自出手,國君隻是自我回護,又哪裏有什麼恨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