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人群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幾名圍過來的漕幫堂主,俯在胡四海的耳邊,低聲好言相勸著。
生怕他們的這位幾次大婚不成的倒黴幫主,當真是打擊過大,受了刺激。
莫嚴君苦於無法動彈,有口不能言。直直的盯著自已的一雙手,被胡四海緊緊的握在手裏,暗自叫苦不迭。
順著她的視線,幾人看過去,這才驚覺他們的幫主握著人家的一雙手不放。
幾次拉扯不開之下,趙三江有些急了,衝著胡四海嚷道:“幫主,你怎的不放手啊?我狄兄弟,好歹也算是有些頭臉的人物,你讓他以後是要名聲不要啊?”
兩個大男人,像個娘們似的手拉著手,像什麼話嗎?
狄兄弟也是,幹嗎老實的呆在那裏不動,不會反抗嗎?他頗有怨氣的看了莫嚴君一眼。
清楚的知道他這一眼的含意,莫嚴君隻能在心裏無奈的苦笑一記。
眼見他久久不動,就連喜不自勝的人也有了察覺。
不理會耳邊趙三江的叫嚷聲,胡四海鬆開了握著她的右手,兩指疾點。
穴道被解,長時間無法控製的身體,並沒有立刻找到平衡點,膝頭筋骨一軟,心頭一鬆。渾身宛如散了架一般,瞬時癱軟了下去。
胡四海眼明手快的,另一隻手一緊,止住她軟倒下滑的身體,將她攔腰攬進懷裏。
“啊——”人群裏又是一陣驚呼。
漕幫之主,染有斷袖之僻,消息自此,不徑而走。
做個木偶的滋味,實在是不太好受。剛剛恢複了自由,莫嚴君長鬆了一口氣。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道一聲謝,人群裏的一聲驚喊,再度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恩師——!”一聲飽含千般激動,萬分感慨的叫聲,陡然從某處傳來。
再看,居於上座處中間位置上,一直空著的坐椅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大活人來。叫聲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剛剛來得及咽下之前驚訝的抽氣聲,眾人再度被一路跌跌撞撞奔過來的身影,驚得目瞪口呆。
今天這是怎麼了,先是新娘子莫名其妙的換成了個大男人。而新郎官激動不已的抓著人家的手不放,受刺激的大呼姑娘。
堂堂漕幫之主,竟然有那龍陽之好?行,這也不算是什麼。誰讓人家是漕幫幫主,有錢有勢的,有這麼個僻好,誰也說不出別個。
更加讓人咋舌的是,朝廷正二品大員尚書李大人,竟然大失常態,幾乎是狼狽不已的一路奔姿,直撲向一身大紅嫁衣,扮做新娘子的男子。口中竟然疾呼‘恩師’?
想這尚書大人的恩師,除了那位兩年前突然暴斃,讓龍陵國上下痛徹心扉的莫相,再無旁人才是。
人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卻在兩年後的今日,再次聽人提及。難免不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再看那被他呼做恩師的男子,一身大紅的嫁衣,映襯著他整張臉,比紙還要蒼白。莫約是也被這樣的稱呼嚇了一跳。
想想也是,任誰被認做已經死去的人,心情都不會太好。
莫嚴君瞪著眼前把著她的胳膊,滿臉激動不已,就差沒當場痛苦流涕的李銘宇,暗自咬牙,心底已經罵了不下數十回。
你個死書呆,好好的京城不待,非得跑來這裏觀什麼禮?
一想到她此時的身份,隻能將這股悶氣,壓了又壓。和氣著的一張臉,衝著他和胡四海露出僵硬無比的笑容,道:“兩位,可以放開手了吧?”
兩人聞言,急忙放開了手。
莫嚴君站直了身體,長吸了一口氣,低頭瞅了瞅身上的大紅嫁衣,實在是氣惱不過,當著眾人的麵,幾下便脫下身上的嫁衣,露出裏麵的一身暗紅色長衫來。
脫下的嫁衣,卷了幾下,遞給了旁邊的胡四海,道:“胡幫主,這個還給你。新娘子估計還跑不遠,你現在立刻讓人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胡四海怔怔的瞅著她,接過嫁衣,喃喃道:“有你在,我還去追旁人做什麼?”
莫嚴君由他在那裏恍惚著,也沒心情去理他,轉身對著猶自激動著的李銘宇,冷下臉來,上下打量著他的一身官服,說道:“我說這位大人,我於你從未謀麵,怎以可以這樣的亂喊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應該亂喊的。隻是我實在是太過諒訝和激動了,實在是想不到,想不到……恩師你竟然會沒死,我真的……真的是太高興了。嗚……”說著說著,他竟然喜極而泣。
眼見他真情流露,莫嚴君所有的埋怨氣惱,都化作煙塵,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