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軟低著頭,頭發垂落在光潔的脖頸間,看著被餘飛趕走的平安京眾人,呆呆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餘飛就站在她的旁邊,高大的身軀與坐在長階上的女孩等高。
“沒事,我記住那個小胖子了,下次看到他一次揍他一次。”餘飛看出女孩應該是極傷心的了,因為連冰鎮蘋果汁都被她放在一旁。
“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笨,怎麼學都學不會,海洛伊絲教的三招白鴉劍術,我整整學了兩個星期才學會怎麼使。”女孩呢喃著心事,這些話以前是跟阿萊與豆豆講的,但是現在有餘飛陪著她,她就對餘飛講。
餘飛現在連剮了那個小胖子的心思都有了,他講毛茸茸的腦袋往吳小軟的胳膊懷裏擠了擠,吳小軟順勢抱住了她,有個抱著的東西能安心一點。
餘飛一句話沒插,就靜靜的當個聆聽者,不是的吭上兩聲。
“我明明覺醒了的,還從那裏拿了一個吊墜回來,可是他們都不相信,連海洛伊絲也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外場力。”
餘飛第二次聽到女孩講覺醒那場夢了,他的脖子在女孩的臂彎裏輕輕晃動,“但是我相信啊。”
吳小軟輕撫著餘飛腦袋上的翹起來的呆毛,那幾根毛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來的,讓威風凜凜的餘飛看起來像冬日在窩裏受凍的公雞,本來餘飛是拒絕別人揪的,連哨所的幾個人想碰都被他啄的滿屋子跑,被他們稱之為逆鱗一樣的呆毛,但是此刻任由女孩在手裏卷來卷去。
“覺醒那天赫爾墨斯館的杜教授還罵了我,她說我長的一點都不像我爸爸,像我媽媽,現在想來她在說我笨。”女孩才轉過這個彎。
“恩?還有這事?”餘飛想不到那個冷豔女杜憐儀還認識小軟的爸爸,而且聽這話的意思,杜憐儀對吳修竹還有些意思?!這可是個驚天的八卦,餘飛在學院裏沒少聽過杜憐儀的事跡,冷豔與能力出眾的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赫爾墨斯館的主人,連被譽為最優秀教授趙天歌都隻是聖毅殿的二把手,當然要說實權的話,趙天歌的二把手反而大些,畢竟外場力防禦可是主戰係。
“因為她說我爸爸是她見過最有天賦最勤奮的人,所以是變相說我笨。”女孩想到這裏又有點氣,“但她說的確實沒錯,我爸爸很勤奮,他總是看書看到很晚,等我睡醒了,爸爸還在看。”
餘飛能想象到,當初在建安那個別墅中的情形是何等溫馨,比現在還小的吳小軟就纏著她媽媽講童話故事,聽膩了就爬在地毯上跟著阿萊跟豆豆兩個娃娃玩過家家,那時候娃娃還很新沒褪色。而吳修竹就坐在壁爐旁的椅子上,出神的看著書,不時的看著妻兒,然後順手端起了杯,一入口卻是陸雙詩苦澀的原味咖啡,苦的他咧著嘴,吳小軟看見了,也學著憋著小嘴,逗得他開懷大小,然而時間回轉,這些畫麵像吳小軟吹的泡泡一樣,碎的杳無蹤跡。
“我承認我確實很笨,但是我媽媽一點也不笨...”說著說著吳小軟的聲音開始哽咽,淚水從瓊玉般的臉頰滾落,餘飛轉過腦袋正好看見這一幕,那晶瑩像斷了線的珍珠,劈啪的掉落在餘飛的腦袋上,將他的羽毛打濕了。
不是被同齡人譏諷欺負而流淚,她一直在質疑與排擠中長大,不會一蹶不振;也不是被杜教授的毒言刺痛,吳小軟從來不記仇,而是像每個孩子一樣,想家了。
“我想爸爸媽媽了...”女孩哽咽的,眼睛紅的像個小兔子,餘飛站直了身體,靠在吳小軟身邊,此刻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女孩,隻能給她一個依靠的身軀,還好現在他足夠女孩依靠。
“我知道爸爸媽媽死了,再也不會回來看我了,但我還是很想很想他們,可是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女孩腦袋埋在餘飛頸部的羽毛中,那裏頓時又濕了一片。
餘飛看著女孩哭泣著,這一刻,他反而安心了很多,他更心疼的是那個在建安時盼著天堂的爸爸媽媽回來看她的吳小軟,更心疼的是剛才習以為常的看著同學對她冷嘲熱諷的吳小軟,隻有此刻這哭的梨花帶水的吳小軟,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頭蹭著吳小軟的胳膊,“我聽說你爸爸也是在幕士學院念的書,他的檔案裏肯定有他的照片,而且說不定還會記載你爸爸在學院那些轟動的事跡呢,等明天我就打聽檔案館在哪裏,幫你把你爸爸的檔案偷出來好不好。”
女孩停止了哭泣,但剛才哭得太傷心,還是忍不住抽噎,“恩...那會有他的照片嗎?奶奶家沒有爸爸媽媽的照片。”這點餘飛也覺得奇怪,兒子死了,當父母的怎麼會連遺照都沒有一張?連生活照都消失不見,餘飛在建安是沒見過一張二人照片。
“當然了,學生證上一定會有的。”餘飛拍著胸脯保證,可算把女孩哄的不哭了。然而女孩還是沒緩過那股悲傷勁,在那裏抽噎著。
過了不知道幾分鍾,隻聽餘飛小聲的說道:“小軟,蘋果汁都溫了,一會凝了就不好喝了。”
然而女孩嬌嫩的抽噎聲又持續了一分鍾,隨後便聽到一連串的“咕嚕咕嚕”的吸管吮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