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要逼她?
第二天,顏府的那個管家跑來找美美一行人。說是顏老爺已經回府,要他們過府一敘,並且已經將小姐關起來,不會再作亂了。
但是,她已經沒了興致。
外婆在北辰的料護下,雖然恢複了神智,卻是一臉青灰,精氣大損。北辰說若不好好調理,再一兩年便會油盡燈枯。
美美心急心切,強要帶老太太回西川。
老太太的態度卻相當明確,生死不離根。這宛州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家裏再苦再亂,她也要咬牙撐下去,而不是逃去一個安宜地,頤養天年。
美美想到父母亦來看過外婆,母親肯定也做過如是要求,她都沒答應,幾番勸說不成,隻有苦歎作罷。任管家接了回去。同時飛鴿出去,尋找父母的蹤跡。
臨行前,外婆告誡美美,千萬不可對顏平兒兄妹心軟,萬不得矣,仍要學會保存自身。
看著外婆含淚揮手的模樣,美美心酸不已。
枯黃的葉兒打著旋,卷過街頭巷角,行人匆匆,皆裹上了厚厚的大氅。午時的天光,被寒秋的冷霧泡成一丸淡白色的光影,投在身上的絲絲光影,不帶一點溫度。
她的世界,再不是西川。她如何能任性而為,那隻會傷了身邊最重要的人嗬!
他們不懂就不懂罷,她仍會像奶奶一樣,堅持自己的信念。
說她膽小也罷,她說變了也罷。
他們都長大了,會變,也是正常的。
“小姐,衛將軍的轎子來了。”阿閃來報。
一眾人轉身,即見著一輛華麗的軟轎,被四個雄壯的漢子抬了來。
“美美,別難過了。一切,自有天命。”姝姝安慰道。
但一句“天命”卻重重地撞在她心坎上,翻湧起太多的心緒,美眸中激流肆亂,手兒揪皺了墨色包邊袖口。凝著華麗轎子的簾帳,卻透出一片淒迷之色。
她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宿命之說。
可若非宿命,緣何要和自己最愛的人分開,整整十年。
明明想見得不得了,卻非要忍著防著,不敢見。就隻是怕自己的存在,會傷到他。
簾帳掀開,一股清淡的香甜味兒飄入鼻端,讓她又是一怔。
正在這時,一騎鐵騎急馳過來,至他們麵前停住,騎士一甩腰間寶刀,大踏步上前。胸口的蓮花護心鏡,卻是彩繪鏤描而成。
“請問,哪位是愛美美姑娘?”
眾人俱是一愣,那騎士卻很準確地走到了美美和姝姝麵前。
又問了一次。
“我是。”她應。
騎士微微打量了她一下,即抱拳一揖,“禦王爺知曉姑娘已行至宛州,特派末將護送姑娘進京。”
耶?!
還沒來得及驚詫,街頭便行來一群人,霍然是寒公子衛馳一行的兵衛。
幾方一對,那騎士很順理成章地入了他們的夥兒,亦跟他們一起共乘寒公子的軍船,入京。
當然,這還沒完。
剛踏上船,天空傳來一道銳利的長鳴。
眾人抬頭時,即見著一隻展翅黑鷹,盤旋而下。
美美睜大了眼,那抹黑影襲將下來,好似地獄索命雙煞,尖銳的利爪垂下,直抓向她的肩頭。她嚇得急忙伸出手臂,讓它停在了腕間。
黑鷹,和西川那隻,一模一樣。
他,又來了?!
鷹爪上的東西,她怔怔看了半天,也不敢拿下。
“美美……”
她瞪得太出神,不知道是誰喚她。
鷹翼時不時撲打著,掀起陣陣冷風,帶著河麵的寒氣,尤為凍人。
她久久不知應該如何應對,一隻手伸了來,幫她取下那東西塞進她手裏,揮走了黑鷹。
“跟我來。”
低沉沙啞的聲音,命令道。
她的視線終於被拉離了手,抬眼看去,便是那抹昂藏身影消失於樓梯口。用力捏了捏手上的東西,咬著下唇,身子卻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一甲板的人,紛自散去。
姝姝的心頭一陣怪異,看向衛馳,後者的神色也同她一般。
北辰癟癟嘴回屋搗弄他才買的藥草去了。玄井則踱到了船邊,拿出一墨色短笛就唇吹起,不聞一聲兒,稍傾之後,船邊突然爆出一串大水花,好似重物墜水。
大家驚奇,終著久未出現的大白鯊,浮出了水麵。在玄井冷森的眼神逼迫下,眾人迅速散去,卻見著他正對著小白說著什麼。
大家想,大概,這主人終於忍不住要對寵物道歉了吧!
第二次上樓,好似來到另一隻船——她那沉掉的漂亮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