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唉……”
可人還沒坐下,大門再次被人一腳踢開。
“我說著讓小少爺來吃飯,你們怎麼辦的事?!”
拔高的女音突地插來,大門應聲而開,再次灌進的冷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鬱得令人悶氣的香味。
唉……筷子不用拿起來了,這頓飯已經被破壞光光了。
進來的女人,梳著婦人頭,一身素色裙踞,雪白的豎領襯得那張蒙著臉的蒼白眼框,更加深凹,被風撩起的一角麵紗下,是一團糾結的膚肉,瞬間驚蟄人心。
“我說奶奶,小表妹來了,怎麼也不請咱們過來熱鬧熱鬧。如此,也是奶奶待客之道麼?”
話是衝老夫人說,一雙森暗的眼,緊盯著美美,迸出濃濃的怨煞之氣。
顏平兒?!
對嗬,她並沒有聽父母說起顏氏兄妹已死的事。卻教她完全忽略了,來顏府,多半會碰到這兩瘟神。
“涼……涼飯……吃吃……”
一聲混亂的聲音,突地從他們身後響起,脖上一陣冷麻。轉身,一隻濕沾的手搭上了她的肩。
“啊——”
扭曲的臉離她僅有一掌遠。
啪——砰——
怪臉飛了,直砸在身後的梁柱上,抽搐了幾下,搭下頭,徹底消聲。
誰動的手?
顏平兒一看,桌上的人竟似無人動過袖子,不是端著杯子,就是規規矩矩放在桌下。
“誰?是誰動的手?你們在主人家裏,居然動手傷人——”憤憤甩著袖子,走到愛美美這方,吼叫的聲量,居然很有老太太的風範。
介……環視一周,玄井皺著眉頭看著她,一臉耐的模樣,似乎就要閃人。他脾氣不好,且好靜,最討厭三八的女人。哦,除了她之外,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從小塗毒他到大的,基本有了很好的免疫力。
北辰扒著飯,似乎桌上的菜肴比她的烤肉還美味。
姝姝眼中也很驚奇,看向她,有詢問的味道。
都不是……難道是管家,不像呀!那……
“你——你是誰?你居然敢動手打人,你以為我們顏家沒落了,就可以任你隨意欺負嗎?!”
顏平兒指著王姝姝大叫,王姝姝一愣,想開口,卻給一頓極不雅的咒罵聲斷了音兒。顏平兒的嘴就像機關槍似地開合不停,罵出的話還不帶重複的,雅俗並有之。
但是被罵的人,卻是一臉無奈。
老太太氣得直喘氣兒,聲音已經啞了一半,直呼著“孽障、孽障”,美美安撫著外婆,遞給姝姝一個疑問的眼神,後者皺著眉頭搖頭。
“沒有禮教的東西,真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似乎罵夠了,顏平兒轉身就走,“一群的狗男女,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父母能教出這樣的兒女。真是替他們感覺……”
“站住!”
美美忍無可忍,大喝一聲,踢掉凳子,追上顏平兒。
顏平兒聞聲回身,美美繃緊了小臉,上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可惜,武功更比當年的顏平兒,直接搗住了美美的手腕。
“我可愛漂亮的小表妹,你想幹什麼?”怨憎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羅刹女鬼。
手腕痛如欲折,美美強撐著,揚起臉,咬牙道,“你這樣對長輩的態度,又是哪個父母教的?外婆身子大不如前了,你還在這裏沒事找事,存心氣她老人家。這也是顏家的家教嗎?”
顏平兒怔了一秒,一把甩開她的手,大笑起來。瑟瑟冷風汩汩灌入,拋起她黑白衣袂張狂似魔,狠毒的眼迸出濃濃的殺氣,唇下突然爆露的黑紅膚理,錯痕尤如一團爛泥糊過的破牆,不住蠕動,恐懼得令人不敢直視。
旁邊伺候的小婢小奴全嚇得瑟縮了膀子,後退一小步。
笑聲張狂,凶煞怨懟,尖銳得像尖刀刮過鐵甲的嘶鳴。
“家教?禮儀?你這個小妖女懂個屁!要不是你,我豈會淪落到現在這副模樣?”她揚手指向昏死的怪胎,“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那是你的小表侄,嗬嗬嗬——今年滿10歲哦~哈哈哈,那模樣真是令人震撼,是不是?哈哈,你怕啦?你也會怕呀?!我還以為你有了大俠父母,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好好看看,那就是你的傑作,你的傑作啊~要不是你,我的臉會成這樣嗎?啊?”
麵紗一被拿掉,婢仆全轉了眼。
那條橫亙整張臉的刀疤,猙獰恐懼,扭曲盤繞著周圍的肌膚都變成了褐綠不一的顏色,根本不似人臉所有的怪色。
美美嚇得倒抽口冷氣,向後退了一大步,撞在一副胸膛上。來人扶住她的肩,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傳來。
是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