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找到華雒以後,皇帝就在她的腳踝上栓了一條細細的鏈子,上麵拴著幾個小巧玲瓏,叮叮作響的金鈴,走起路來一響一響的,這樣皇帝就能隨時知道華雒的動向。
華雒沒說話,但心裏卻有著前所未有的反感和厭惡。
這和牲畜有什麼區別?
但皇帝不管,這樣做似乎能使他漂泊的心安定下來,每晚摟著她睡覺的時候都平和許多。
這幾日還沒有動身回龍京,反而在這座山莊裏住了幾天。
前鄧王趙毅是定國公府三公子,因為國征戰,屢立戰功而被封為鄧王,卻斂財無道,禍害百姓,更是在事情敗露之後準備謀反,後被皇帝親戰平定,斬首示眾。
岷泉山莊也因此沉寂多年,直至今日才重新開啟。
莊子占據了半個山頭,莊內多眼泉水,寒冬不結冰,酷暑又降溫,四季都有鮮花綻放,實乃人間仙境。
據說當年趙毅有百八十妻妾,岷泉山莊便是金屋藏嬌之地,而皇帝雖然浪名在外,但華雒知道,皇帝到今年為止也才十幾位嬪妃,這樣一比趙毅真的是紙醉金迷…
皇帝這幾日也不常發怒,隻是如往常一樣陪她,麵容平靜地像是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妹妹,朕那日說教你寫字,耽擱好久,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朕教你握筆。”
皇帝攤開上好的宣紙,綿密細軟,紋理致密。
輕步移動,腳踝的鈴鐺發出脆響聲,如同青銅發出的聲音,華雒低著頭溫順地走過去,沉默地站在離皇帝一尺遠的地方。
歎了口氣,皇帝把華雒拉在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心裏知道她正在慪氣,不和她計較。
雖然那天說的話有些不經過大腦的意思,但不把話說重點兒,華雒還是會走,皇帝總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在她身邊。
其實退一步說,在這種男女感情的大事上,皇帝就算知道自己說錯話做錯事,頂多也是事後盡力彌補,絕不可能收回。
皇帝以為的原則,和華雒恰恰相反,華雒需要的,不過就是一句認可,一句道歉罷了。
一日為奴,萬世為奴…
這句話對她來說,是致命的魔咒…
得福瑞,福瑞得,難於登天。
皇帝牽過來她的小手,冰冰涼,跟泉水差不多溫度。
“兩根指頭,對,展開,夾緊,”皇帝掰開她的手指頭,一點一點教她。
“橫呢?畫橫。”
華雒比著原來看的字就畫了一道,皇帝點點頭。
“還行,豎,畫豎。”
華雒又畫。
後來是橫豎撇捺各寫一遍。皇帝看過連連點頭,“妹妹學過?”
華雒起身,退後幾步跪下:“奴未曾學過。”
“起來,朕沒讓你跪。過來。”
皇帝的聲音偶爾拖著音,卻無悲無喜,還有一點威嚴,華雒也照做,繼續坐在他腿上。
華雒身體輕,皇帝感覺就像抱著一個布娃娃,嘴唇輕吻上她的後頸,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重重地喘了口氣。
華雒閉上眼睛,一滴眼淚落下來,落在皇帝手背。
陛下,相互折磨,心裏真的很難受啊…
但你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在你心裏,奴隸到底是什麼樣地位?是你執掌天下的棋子,還是你真心想要拯救的困徒?